千面修罗 (2-1)

西域大漠的月光像一把淬毒的弯刀，将赤焰教总坛的尖塔劈成两半。李长青贴着砂岩缝隙，能听见自己心跳与驼铃共鸣。三日前那个西厂密探的话仍在耳畔回响："慕容雪用半条命换来的消息，李公子当真忍心辜负？"

"喀嚓——"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声。李长青剑未出鞘，反手扣住来者咽喉，却摸到一串冰凉的佛珠。

"小友杀气太重。"老僧灰白眉毛下的瞳孔泛着琥珀色，"二十年前，贫僧在此超度过一位故人。"

李长青瞳孔骤缩。老僧破旧的袈裟下，隐约露出半截鎏金剑柄——正是父亲李慕白的佩剑"龙吟"！

赤焰教地牢深处，慕容雪被七根透骨钉钉在玄冰墙上。她看着缓步而来的教主，突然笑出眼泪："义父，您可知当年为何选我当圣女？"

教主摘下面具，露出与曹少钦一模一样的脸："因为你和青霜，本就是我送给慕容博的双生蛊。"

冰墙突然映出万千幻影。慕容雪看见冷青霜穿着自己的衣裳在金陵赏灯，看见西厂密室中挂着她们婴儿时的生辰八字，最后定格在二十年前——

暴雨中的慕容府，真正的魔教教主抱着两个女婴，对跪在地上的慕容博轻笑："用你妻女的命换太师之位，这买卖可还划算？"

大漠深处突然卷起血红沙暴。李长青跟着老僧走进石窟，壁上壁画让他血液凝固：二十年前的武林大会，萧远山手持青铜铃从背后刺穿李慕白！

"这才是七星锁魂阵真正的用法。"老僧指尖抚过壁画中铃铛的纹路，"锁的不是肉身，是魂魄。"

李长青喉头腥甜。那些被刻意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五岁生辰那夜，他分明看见萧远山将昏迷的父亲交给黑衣人！

"此阵需至亲之血为引。"老僧突然掀开左臂，狰狞的疤痕组成北斗七星，"贫僧俗名李慕云。"

李长青如遭雷击。父亲从未提过有个孪生兄弟，但老人臂上胎记与自己锁骨处的竟完全一致。

赤焰教祭坛突然剧烈震动。慕容雪看着教主撕下脸皮露出曹少钦的面容，终于明白这场持续二十年的骗局——东西厂督主本是双生子，一个在朝堂，一个掌江湖。

"天机图真正的秘密，是前朝藏在蓬莱的龙脉。"曹少钦将匕首刺入她心口，"而你们姐妹，不过是养蛊的容器。"

李长青在石窟最深处看见水晶棺中的女子，呼吸几乎停滞。那是他梦中反复出现的面容，此刻正被七根青铜钉封在冰棺中。

"她叫白素心。"李慕云的声音在颤抖，"你的生母，也是萧远山此生挚爱。"

壁画续写着残酷真相：二十年前萧远山为夺白素心，用七星锁魂阵困住李慕白，却在最后时刻被白素心用天机图反噬。那些所谓正派人士，实则是为瓜分天机图的豺狼！

大漠忽起鬼哭。李长青持剑冲出石窟时，正撞见陆小凤抱着奄奄一息的慕容雪。她心口插着的匕首柄上，刻着柳如烟的药庐标记。

"小心......柳......"慕容雪将染血的天机图残卷塞进他怀中，眼底金色莲花再次绽放。这次李长青看清了，那分明是西域失传已久的"往生瞳"！

三百里外药王谷，柳如烟正在捣药的手突然顿住。铜盆清水倒映出她脖颈蔓延的金色纹路——与慕容雪眼中的莲花如出一辙。暗格里半块圣火令突然发烫，背面浮现出冷青霜的求救血书。

"这便是你要的真相。"李慕云在风沙中化为金色尘埃，"七星锁魂阵还剩最后三日，若不能集齐七份天机图......"

他的话被驼铃绞碎。李长青看着手中五份残卷逐渐拼出蓬莱仙岛的形状，突然明白萧远山为何执着收他为徒——只有李氏血脉，才能打开龙脉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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