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恒温箱呼吸图谱

25℃的冷气从出风口溢出时，我正用舌苔摩挲药片残渣。二维码在唾液浸泡下开始剥落，露出底层青灰色的金属箔——这是慈爱医院精神科专用的缓释剂载体。

江砚深的脚步声在走廊第七块地砖响起回音，我迅速将箔片压进《人体解剖学》第38页的肝静脉插画。书页间的福尔马林味突然浓烈，他推着治疗车的身影被月光钉在墙上，车盘里摆着二十支不同色阶的粉色丝带。

"该测基础代谢率了。"他左手尾戒擦过我睡衣纽扣，微型体温计从锁骨滑向脐下三寸。金属触感经过的皮肤泛起细密疙瘩，像解剖课触摸过的冷藏尸体表皮。

治疗车下层传出齿轮啮合的响动，我盯着他白大褂翻领处的虹膜识别器。当体温计发出37.2℃的提示音，识别器蓝光突然扫过我颤抖的睫毛——后来在周野的改装电脑上，我才看懂这道蓝光同时在扫描瞳孔收缩频率。

丝带缠上脚踝时，窗外传来夜莺的第三声啼叫。江砚深突然攥紧我的小腿肚，拇指精准按压比目鱼肌中央的神经束。剧痛让我踢翻了治疗车，五支不同浓度的镇静剂滚落地面，在月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毒晕。

"呼吸乱了。"

他拾起摔碎的安瓿瓶，玻璃渣刺入掌心却毫无知觉。血珠顺着粉色丝带渗进棉质睡衣，在布料上晕染出樱花状的监测网格。床头柜的智能手环突然震动，显示我的应激激素水平已突破黄色警戒线。

更衣镜的防雾涂层开始剥落，我瞥见镜框底部蚀刻的条形码。当江砚深转身调配静脉营养剂时，我用渗血的脚趾在镜面哈气，水雾凝结的瞬间显出六个数字——与太平间03号柜的电子锁警报记录完全一致。

恒温系统突然切换成换气模式，负压形成的旋风卷起《人体解剖学》书页。夹着金属箔的那页正好展开在脾脏剖面图，青灰色表面反射出吊顶夹层的摄像头阵列。二十七个红点中有三个熄灭，恰是我上周故意泼洒橙汁的方位。

"该补充电解质了。"他捏着我的下巴注入绿色溶液，薄荷味掩盖不了皮下追踪芯片的灼烧感。我假装呛咳，让药液顺着脖颈流进丝带褶皱——三小时后那里将析出氯化钠结晶，正好用来腐蚀智能镣铐的电路板。

月光偏移到标本室方向时，江砚深的白大褂口袋里传出加密频段的电流杂音。我数着他缝合我撕裂睡衣的针脚，羊肠线每次穿过布料都会释放微量肌肉松弛剂。第七针落下时，书架后的暗门传来重物拖拽声，像是有人在用铁链丈量混凝土的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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