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是个闲不住的赖皮性子,每天走村串乡凑热闹,最喜欢村野间不着调的瞎话。念村离长山村并不远,乡里乡亲的孩子常常一起玩,但允生是不去的。大家都道允生乖顺,不上房,不揭瓦,不闹猫,不逗狗,懂事的紧。只是,太过乖顺了就显得无趣。村里的孩子不自觉就没人和他一起玩耍,允生便常常人躲在不知什么地方呆着,有时候是阁楼里的书室,有的时候是一些莫名其妙村人不太去的地方。允生也并没有什么秘密,只是觉得好奇。允生的好奇,不在学业上,而是常常在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上。富太太知道,却也没有办法。连先生见他背不出书生气,戒尺高高扬起,看他乖顺都忍不下心来打下去,富太太更是没有狠心苛责他什么。只是,这书有时候奇怪,只要是学堂学的,课本上的,允生大体都没什么兴趣,但它一旦不是课本了,允生却反倒会没事拿来看看。
允生遇上敖蓉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志趣相投。允生有一阵子迷上了一本六祖坛经的画册子,六祖慧能的偈语允生是听不懂的,却觉得朗朗上口,每日念叨念叨,敖蓉有一日喝酒坐错了牌坊——是的,坐错了牌坊,敖蓉喝多了最喜欢在村口牌坊上蹲着——话说他坐错了牌坊,正在微醺的迷蒙中沉醉,忽然闻到一股让人警醒的味道,一瞬间连眼睛的瞳孔都从涣散的大圆变成了一条线,忙警惕地四处张望,却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拿着本画册子念念有词。敖蓉一听,嘿,这不正是以前龙宫的鳖夫子有一次大考,自己背错了挨戒尺那段吗。便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边读边走过牌坊。
“嘿,傻子,背错了。”敖蓉好笑地嚷嚷。
允生没想到这偏僻的地方还会有人,吓了一跳,四处张望。抬头见牌坊上坐着一个小哥,一张瓜子脸上,一对秋波眉下长着一双细长地丹凤眼,有点内双的眼睑下,浑圆的眼珠里不时泛着蓝光,看着让人觉得妖异的很,再加上敖蓉喝多了四肢大开大合,放浪形骸惯了,看着就不像好人。允生便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可敖蓉并不放弃,索性从牌坊上跳下来,一直跟着他。允生烦不胜烦,便一直装看不见。直到快到念村的龙王庙,碰上了一个流口水的孩子,那孩子见他便笑,笑的人心里暖洋洋的,允生忍不住生了好感,便也对他笑。那孩子见他回应了,便嘴咧得更大,笑的更开怀。那孩子转头看见敖蓉,也不顾嘴边的鼻涕,一路奔过去,一边奔一边喊:“敖蓉哥哥~”声音像蜜糖一样,敖蓉见他哪里还管允生背的对不对,张开双臂迎着春儿,一双丹凤眼早就眯成了两条线。怀里搂着春儿就用袖子给他擦鼻涕,一边擦一边问他吃没吃饭,有没有被欺负。允生见了,不觉对敖蓉有了改观。就这样,允生和没人待见的春儿,便常常在一处。敖蓉因为春儿的缘故,便经常跟着他们俩。
这日听表哥说春儿上学堂的事,心里不觉在意。吃完早饭,富太太都会喝上一壶清茶,这是祖孙们难得的相处时间,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偶尔富太太也会和家人念叨些家里的产业,间或问问孩子们学业情况。允生喝着茶,一个人愣了一阵,忍不住趁着表哥和表弟都被舅妈领走时,和富太太提了让春儿上自家学堂的事。富太太抬眼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阵,微微点了点头,这事就算这么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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