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潮生 (3-2)

阴阳鬼坊此刻不在营业之时，更没有客人，尤其是在翌月遥捣毁了贩卖人器的场所，杀了鬼医手之后，阴阳鬼坊的产业皆受到了波折，而奈何桥修复，停留在阴阳鬼坊的群鬼也被天道府超度驱逐或送回鬼道。

阴阳鬼坊损失惨重，眼下却只有极乐楼安然无恙，一家独大。

“我来此，只要见玄武后人，带路。”

粱姒儿冷面冷声，对着那妩媚的极乐楼主青蛇道。

极乐楼主隔着面具发出一声欢快的笑，接着便让众人拥护着粱姒儿穿过那漆黑纷乱的街道和灯火通明的的阁楼，一路直上那极为奢华的极乐楼顶。

珠帘金幕，青蛇屏退众死士，亲自上前，为粱姒儿解刀。

粱姒儿起初还不曾抗拒，可青蛇一双柔弱无骨的柔荑，却将她浑身摸了个遍。

粱姒儿怒而推开青蛇，只见那青蛇迅速后撤，青色的蛇形面具落地，露出一张清丽妩媚的脸庞，宛如蛇美人一般，只需一眼便叫人直勾勾地被吸了魂。

然而粱姒儿却根本不想管她多艳丽动人，她横刀身前，语气不善，

“极乐楼便是这么待客的吗？”

粱姒儿尚且年少，声音英气却还带着一点少年人的稚嫩，两种原本矛盾的音色纠缠在一起，反而更显得少侠血气方刚。

一枚白羽箭令倏然飞出，却直直掠过粱姒儿打碎了刚才掉落在地的青蛇面具。

“小青，不得对贵客无礼。”

金纱珠帘之后，传来一道婉转柔美的女声，那声音极富温婉，犹如初春沾着露水的缓缓绽放的铃兰花苞，教人难以跟刚才出手狠戾的白羽令箭之主相联系。

被训斥的青蛇略有不满地哼了一声，随即扭着身子，蛇一般地领着众人退下。

很快便只剩粱姒儿和那所谓的“玄武后人”，隔着一道道轻盈朦胧的屏障，相互凝望。

“想必阁下才是极乐楼真正的主人。”

粱姒儿收刀开口，指尖往腰间别去，

“您自称‘玄武后人’，可知这对沧海门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里间传来一道轻柔的笑声，慢慢吞吞，

“少侠可知，沧海门与霞家的渊源吗？”

对方不答反问，粱姒儿背着手，暗中执起几枚小巧的花镖，

“我此来只为玄武神石的下落，若阁下真是玄武后人，那么我必谨尊师命请您回沧海门；可若阁下骗我，那我便取回玄武神石。至于其他的，我既不关心，也懒得过问。”

里间的人沉默了一会，再开口声音已是幽幽如空兰，带着一股不知所以的怨念，

“同为霞家血脉，为何只有北冥君承袭了玄武神力，一步登天成神，而我等还要日日受凡间之苦，以君为天，以夫为纲，便是连这偌大的产业，也只肯交给一个废物做主，不论再如何有谋略才智，也要被压在嫡庶尊卑之下。少侠，你说，人和人，为何生来便要有这般的不同？这世间的一切，凭何就要天生天定？”

“天定便是天定，我自有我的活法，我只管做我想做的，何说天定束缚我。”

“若非己身所有，何苦所求，如果只是因为天生不同而感到不公，那便掀了桌自己做主，世间万千，难道寻不得一个出生，一个活法？何必自怨自艾，何必杀人取血——”

“血”字一出，粱姒儿瞬间射出身后的暗器花镖，数不清的花镖接二褈三地袭来，霎时间形成一片片灰亮的幻影，撕裂无数锦帛金丝。

粱姒儿出手极快，在最后一枚花镖射完之前，她已然飞身闯入里间。

“把玄武神石，还有我师兄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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