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骨（下） (2-1)

正统十二年十月初四·东厂大牢

东厂大牢位于皇城东北角，地底深处，潮湿阴冷。墙壁上渗出的水珠滴落在石板上，发出单调的滴答声，像是某种无形的计时器。顾天青被铁链锁在刑架上，手腕已被磨出血痕，但他依旧挺直脊背，目光冷峻。

曹钦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刀刃在烛光下闪着寒光。"顾仵作，何必如此固执？只要你供出白莲教的同党，督公自会放你一条生路。"

顾天青冷笑一声："曹公公，我不过是个仵作，哪来的什么同党？"

曹钦眯起眼睛，手中的匕首轻轻划过顾天青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顾仵作，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父亲顾远山，当年可是白莲教的骨干。你继承了他的衣钵，难道就没有一点牵连？"

顾天青心中一凛，但面上依旧平静："我父亲早已去世多年，曹公公若是想从他身上找线索，恐怕要失望了。"

曹钦冷哼一声，挥了挥手。两个番子走上前，将一盆炭火放在顾天青脚下，炽热的火焰烤得他皮肤发烫。"顾仵作，这炭火的滋味如何？你若再不招供，可就不是这点小苦头了。"

顾天青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知道，东厂的手段远不止于此，但他绝不能屈服。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番子匆匆跑进来，在曹钦耳边低语了几句。

曹钦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什么？沈炼来了？"

话音未落，牢房的门被推开，沈炼带着几名锦衣卫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刑架上的顾天青，目光冷峻："曹公公，这是何意？顾仵作是我锦衣卫的人，你为何私自审讯？"

曹钦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千户，顾仵作涉嫌勾结白莲教，督公特命我前来审讯。怎么，锦衣卫也要插手东厂的事务？"

沈炼冷冷地看着他："曹公公，顾仵作是否勾结白莲教，自有朝廷法度裁定。你私设刑堂，滥用酷刑，莫非是想屈打成招？"

曹钦脸色铁青，但碍于沈炼的身份，只得强忍怒气："沈千户，此事我会向督公禀报。不过，顾仵作必须留在东厂，接受进一步审讯。"

沈炼冷哼一声："曹公公，顾仵作是我锦衣卫的人，你若想带走他，先问问我手中的绣春刀答不答应。"

两人对峙片刻，曹钦终于败下阵来，挥了挥手："好，沈千户，今日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不过，此事没完。"

沈炼不再理会他，亲自解开顾天青的铁链，将他扶出牢房。顾天青强撑着身体，低声说道："多谢沈千户相救。"

沈炼淡淡地说道："不必谢我，我只是奉命行事。不过，顾仵作，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顺天府衙·夜

回到府衙，顾天青简单处理了伤口，便将昨夜在茯苓饼中发现的密文交给沈炼。"沈千户，这是白莲教的密文，他们明夜子时将在城隍庙后巷集会。"

沈炼仔细查看密文，眉头紧锁："顾仵作，你如何确定这密文的真实性？"

顾天青从怀中取出《泰西验尸图说》，翻到最后一页："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密语对照表，白莲教常用这种符号传递信息。"

沈炼点点头："好，我会派人暗中监视城隍庙。不过，顾仵作，你为何会被东厂盯上？"

顾天青苦笑一声："我父亲曾是白莲教的骨干，东厂一直想从我身上找到线索。这次他们借机发难，恐怕是想将我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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