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与霓虹 (2-1)

苏晓晓吹破的泡泡糖在收银台前炸开时，林深正盯着监控屏幕里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程予安穿着连帽卫衣，第三次把手伸向冷藏柜的焦糖布丁，指尖在保质期标签上停留的时间足够修改十次生产日期。

"你家小狼狗又来了，"苏晓晓把奶茶杯推过扫码器，"这次拿了临期品，在加热柜前转了三圈还是没敢递给你。"她的美甲敲在监控屏幕上，正好截住程予安抬头望向摄像头的瞬间——青年眼底的血丝透过像素点都能看得真切。

林深擦拭咖啡机的手一颤，蒸汽喷口涌出的白雾模糊了无名指结痂的十字伤痕。玻璃映出他身后货架的缺口，那里本该摆着程予安最爱喝的蜜桃乌龙茶，此刻却塞满原味苏打水——是他昨夜亲手换的，像在和自己玩一场残酷的俄罗斯轮盘赌。

……………

三十七公里外的电竞公寓里，程予安把赛车手柄摔进懒人沙发，溅起的可乐泡沫弄脏了陈默刚打印的IP追踪报告。"这孙子用的校园网代理，"陈默转着电竞椅滑过来，"不过我在论坛后台找到点好东西。"他按下空格键，满屏代码突然跳出一张抓拍照——暴雨中的便利店玻璃窗上，映着两个纠缠的身影。

程予安瞳孔猛地收缩。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显示拍摄于停电夜，而林深后腰处露出一截他当时情急之下塞进去的暖宝宝包装纸。记忆突然倒带回三天前的雨夜，他抱着浑身发抖的林深在货架间穿行，对方无名指的新伤口蹭过他锁骨，留下道至今未愈的暗红划痕。

"你他妈早就知道！"程予安揪住陈默的衣领，电脑屏幕因剧烈晃动映出诡异的光斑。陈默掰开他的手冷笑："是你自己瞎了，没看见他每天偷偷加热你拿的临期布丁。"

惊雷劈开天际时，林深正缩在实验楼天台的排水管后。雨水顺着生锈的消防梯倾泻而下，在积水坑里敲出密集的鼓点。他听见球鞋踏碎水洼的声音由远及近，程予安限量款的AJ1踩在满地枯叶上，沾满泥浆的鞋带缠着片金箔纸——是今早被林深扔进垃圾桶的巧克力包装。

"躲我？"程予安浑身湿透地堵住逃生通道，雨水顺着下颌线滴在林深颤抖的睫毛上，"因为论坛说我被你PUA？还是..."他忽然攥住林深包扎纱布的手腕，"你又想用自残证明配不上我？"

林深转身要逃，却被拽进滚烫的怀抱。程予安的犬齿碾过他耳后敏感带，暴烈的吻里带着血腥味："那个总买关东煮的女生都招了，你每天把我摸过的布丁加热到37.2度——人体温度。"

挣扎间两人摔进积水坑，程予安用掌心护住林深后脑的瞬间，闪电劈亮他锁骨处暗红的抓痕。林深在雨幕中恍惚想起三天前的夜，自己是如何咬破对方嘴唇，又如何在他睡熟后偷走那张飞往巴黎的机票。

"你妹妹的病例我查到了。"程予安突然说。林深在他怀里抖成风中的塑料袋，十五年来他守着这个秘密像守着一座活坟，连助学贷款申请都没填过那个早夭的名字。此刻那些加密的病历正躺在程予安手机里，最新一条是今早苏晓晓发来的：【他今天吃了半块冷掉的布丁】。

程予安摸出泡烂的登机牌，巴黎的字样在雨水中晕染成蓝色泪痕。他撕碎纸片塞进林深掌心："八岁那年我偷藏了半块巧克力，在孤儿院储物柜前等到秋天。"他的拇指按上林深腕间旧疤，"现在我要等这个说谎精，等到他相信伤口也能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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