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衔环香炉腾起青烟时,我正将最后一支碧玉簪插入发间。镜中少女眉眼如画,全然不似冷宫里咳血的疯妇。门外传来沈玉柔甜腻的嗓音:"姐姐,太子殿下送来的杏仁酪..."
骨瓷碗盏映出我骤然收缩的瞳孔,前世就是这碗东西,让我在及笄宴上呕血昏迷,落下体寒之症。而今我分明嗅到其中多了味西域乌头——看来沈家父女比我记忆中更急不可耐。
"妹妹来得正好。"我反手扣住她欲缩回的腕子,鎏金护甲刮过她手背,"听闻你上月为母亲抄经累病了,这碗补品合该你喝。"
沈玉柔脸色煞白如纸,翡翠耳坠在颈间乱晃:"这、这是殿下特意..."话音未落,我钳住她下颌将整碗杏仁酪灌了进去。青瓷碎裂声惊飞檐下白鸽,她喉间发出毒蛇般的嘶鸣,蜷缩在地的模样与冷宫里被金簪贯喉的身影重叠。
前院笙箫骤歇。
我提着染血的裙裾穿过月洞门,迎上萧景桓错愕的目光时,正听见沈玉柔的贴身丫鬟在哭喊:"大小姐疯了!她给二小姐下毒!"满园宾客的抽气声中,我瞥见西北角银杏树下玄衣一闪——萧明稷果然如前世般隐匿在此。
"毒?"我踩住滚落台阶的杏仁残渣,从袖中抽出母亲留下的《百草鉴》,"西域乌头混岭南断肠草,入喉灼肺,见血封喉。"书页翻到沈玉柔亲笔批注处,朱砂圈出的正是这两味毒药,"妹妹抄经时誊写的药典,可还认得?"
沈尚书手中的龙泉剑哐当坠地。太子萧景桓锦袍下的手指捏得发白,他大概从未想过,那个为他绣尽山河图的痴女,竟敢当众撕开这层遮羞布。
"此等蛇蝎,怎配入主东宫?"我摘下臂间龙纹金钏砸在青石板上,这是三年前帝后赐婚的信物,"今日当着宗亲耆老的面,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人群哗然如沸水泼雪。萧景桓额角青筋暴起,却在瞥见银杏树下人影时突然冷笑:"你以为攀上五弟就能翻身?他可是..."话音戛然而止,玄色衣角掠过朱漆廊柱,萧明稷腰间那柄陨铁剑正滴着血——他身后侍卫提着的,竟是方才报信的丫鬟头颅。
"皇兄慎言。"萧明稷面具下的声音似笑非笑,"裴姑娘若真与我有私,此刻该在刑部大牢,而非..."剑尖挑起我散落的发丝,"在这演什么大义灭亲的戏码。"
我反手握住剑刃,任由鲜血染红衣襟:"殿下错了,我要灭的从来不是亲。"当着数百双眼睛,我扯开沈玉柔的衣领,她锁骨处赫然是与我肩头相同的朱砂胎记,"十八年前沈夫人难产之夜,沈尚书究竟从漠北带回了什么?"
惊雷炸响春空,暴雨倾盆而下。
沈尚书拔剑刺来时,我腕间银铃突然震出清越之音。十二道黑影破雨而来,玄铁弯刀架在他颈间的瞬间,我终于看清为首那人眼尾的刀疤——是母亲留给我的暗卫首领青枭,前世他为我战死在潼关城头。
"奉家主令,迎大小姐执掌裴氏商队。"青枭单膝跪地呈上虎符,雨水顺着他的面罩淌成溪流,"另在沈府暗阁搜出柔然金印,请过目。"
萧景桓踉跄着撞翻青铜祭器,萧明稷却突然放声大笑。他沾血的手指抚过我颈间伤口,在虎符上按出猩红指印:"裴昭华,这个交易,本王接了。"
我接过浸透雨水的金印,冰凉触感直透心底。沈玉柔的惨叫声渐渐微弱,前世她灌我喝毒药时曾说:"要怪就怪你娘留给你的东西太惹人眼。"如今才懂,她说的何止是商队与暗卫。
暴雨冲刷着阶前血水,我望向萧明稷面具后幽深的眼睛:"明日卯时三刻,我要见钦天监陈大人活口。"
"条件?"
"沈府暗渠通往护城河的密道图。"
涅槃天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