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淡淡 (6-1)

——你是来救赎我的吗？

——不，我是来救赎我自己的。

二十三岁那年，跳楼的是一个人，杀死的却是两个人，一个是本应该拥有大好未来的他，一个是一生都无法释怀的自己。

日记之中，是化不开的眷恋，是说不出口的情谊。

夜空上的星光淡淡，月色渺渺，云彩娟秀，河岸边，凉风习习，吹动着来往人的发丝。夜风中，跨江大桥上闪动着暖色灯光，照耀在河水上，波光荡漾，激起涟漪。灯火下，远处，一人缓缓从阴影中走出，背上背负着画板，红发像是冬夜中燃烧的一把火，随风摇曳，却又不会轻易熄灭。那人脚步缓缓停下，从栏杆上眺望流淌的江水，轻轻放下画板，趴在栏杆上，似乎享受着夜晚的凉风。

就这样站了很久，那人忽然双手用力，直接跨坐在栏杆上。低头看向身下奔腾的江水，似是悠闲地晃动着双脚。

突然，一股力袭来，那人径直被往后带去，倒在桥面上的人行道上，压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韩信！！！”栗色头发的人，也是拉住红发的人，紧紧抱住压在自己身上的韩信，身体还在轻轻颤动。

韩信蔚蓝的眼眸骤然睁大，他偏头，也看清了身下人的面庞。韩信万分吃惊，挣扎着要从身下人怀中起来，却还是被这人紧紧锁在怀里。

“李……李白学长，你先放开我……”韩信被抱得有些难受，轻轻用手碰了碰李白的手臂，说道。

李白这才松开手，任由韩信站起身，将自己扶起。站稳后，李白看着韩信，双手颤抖，又上前一步紧紧环抱住韩信。韩信推了好几次，都无法推开。很突然、很莫名，韩信心中出现了无法抗拒的悲伤，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会去向何处。

良久，李白才放开韩信，他看着韩信，眼中充斥着后者看不懂的情绪，随后，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其实，如果不开心，可以不笑的。”韩信对上李白的眼眸，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悲伤，轻声说。

李白愣住了，继而一笑：“无妨，刚只是被你吓到了，怕你跳下去。”

韩信蹙眉，摇头，坚定的说：“不，我只是吹吹风。”

“你身上有赴死之心。”李白说。

韩信惊诧地看了李白一眼，张了张口，随后又低下头。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什么，轻嗤道：“你不会要说你是来救赎我的吧？”

说着，韩信头偏离正方，眼神聚焦到江面。

“不。”李白轻轻地捧起韩信的脸，使他对上自己的目光，温柔而坚定，“我是来救赎我自己的。”

“救赎你自己，又与我何干，李学长？”韩信拍开李白的手，弯腰欲拿画板。

“我过不去的坎，就是你，韩信。”李白抢先一步拿起画板，递给韩信，韩信抬头看向他，只见他面色有些惨白，却仍旧温柔地笑着。

“……”韩信想问什么，最终还是住了嘴。

“就在今天，你救了我。”李白说。

韩信顿住了身形。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消失在这江河之中，尸骨无存。”李白苦笑着，“你身上有赴死之心，我也有，所以，我感受到了你。”

“然后救赎我，就是救赎你自己了？”韩信不由得好笑，略过李白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无奈地说，“李学长，如果这是你忽悠我的手段，大可不必，我本身什么都没有。我记得很清楚，我上桥的时候，没看见任何人。”

说着，韩信顿了顿，又开口道：“确实，我有赴死之心，不然也不会格外在意这点。”

说完，韩信继续朝自己家走去。

“韩信！我想帮你，我可以帮你摆脱你父亲！”

李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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