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声:“呵,你听不懂这个词吧,死奴隶。”
他笔直地转过身,将半掩着的木门用力甩开,重重砸在了墙上,地面似乎都震颤了几分。
榆鑫开始直冒冷汗,双手互相揉戳着,带汗的脏脚不知所措地颤抖。
只听见曹悟德的声音传来:“今天去东边的工厂搬木板,总共七百一十七木立,钱不够不准回来吃饭。”
榆鑫穿上了鞋,缓缓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我听得懂,我上过学。他在心里想到。
记忆渐渐复苏,他的痛苦与悲愤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他不敢轻易去反抗。他不敢去想象反抗的结果会是什么。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楼,来到了曹氏一家的餐桌旁。他看见了曹悟德,以及他的妻子,他们俩有说有笑地就着餐。榆鑫从来没有听到过曹先生老婆的名字,只能了解到她也姓曹。
一个约莫四岁的小男孩站在餐桌旁的凳子上,高兴地看着桌上的食物,双手拍着桌子。
曹悟德摸了摸他的头,男孩便老实了下来。
榆鑫知道那个小男孩的名字。他叫做曹昀林,是这一家的独生子。榆鑫在外头干活的时候经常听说曹悟德会殴打自己的老婆,有时还会在孩子身上撒气——但一切都在榆鑫的到来后有了好转——因此在大多数人都称榆鑫为奴隶的时候,也有部分人管他叫出气筒。
榆鑫的面前有一张矮凳子,上面放着有凹痕的铁碗。碗里面有两个半的馒头,还有一碗稀粥。
他蹲坐在凳子前,狼吞虎咽似的吞下了硬了一半的馒头,剩下一部分用手抓着,当做勺子将碗里的粥一点点扒进了嘴里。
吃完后,他也没管食物咽没咽下,便一声不吭的出了门,小心地将门关上。
当他呼吸到新鲜空气时,他终于意识到新的一天已经到来。他迈着不情愿的步伐,朝着曹先生指定的方向前进……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自己来到的外面的世界。自己肮脏的双手化作洁白的翅膀,在无边无际的天空翱翔着。
但那终究是幻想。他的双臂依旧伤痕累累,他的身体依旧散发着臭气,他的双目依旧写满胆怯。可是他的双腿仍然沉重地迈着步,仿佛将地踩实了,就能过上更安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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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东边地带几乎都被工厂占据。
踩着石块跨过溪流,便能看见挺拔的树林。那些树荫间斜着射下的光斑在土地上绘画。
绕过树林后,人工的石板路或鹅卵石路便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路蔓延向远方的草径。
榆鑫拍了拍身上的泥点,抓掉了头发上沾着的木屑。他大步大步地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方巨树的身影却仍然醒目。
鸟儿的啼叫声渐渐疏远,河水的流淌声越来越明显。他能感觉到树林已经变少,多的是光秃秃的树桩。他有时能看见几只野生的动物,但它们绝不会靠近没有树木的区域。
当突兀的建筑映入眼帘时,他发觉自己已经走了一千六百七十一步,空气中弥漫的特殊气味以及随风飘动的粉屑随之而来。他偶尔会见到几个看上去是来自外地的工人,他们用厚实的肩膀扛起数块木板,稳稳当当地朝着工厂外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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