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来到堂后,沈渡果然还在这里等着。对于莫谦之的推辞,沈渡没有说什么,只是揽过南宁朝卧房走去。
进入卧房后,沈渡解开南宁的襦袄放在衣架上,南宁随后也接过沈渡的披风。
沈渡:累了吧,休息吧。
南宁:嗯。
景林:大阁领!大阁领!襄安来信!
南宁刚脱下外衣,沈渡赶紧将被子盖在南宁身上,面色不悦地看着景林低头快步走进来的身影。
沈渡:还没让你进来呢!
景林:大阁领恕罪,只是大阁领吩咐过,此人来信要速报。
南宁:谁的信啊?这么重要?
沈渡接过信,景林低头退出房间。
沈渡:徐内司。
南宁:哦。
南宁裹着被子爬上床,闭上眼睛睡觉。
沈渡:要不你先看看?
南宁:不用了,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南宁一觉睡醒,发现沈渡不在屋子里。在她的床头上,有一只红羽灰鸽,南宁写好字条将灰鸽放走。
南宁:来人。
下人:郡主,有何吩咐?
南宁:沈渡人呢?
下人:大阁领去见莫刺史了。
南宁:下去吧。
南宁穿好襦袄,来到莫谦之的院子,但是没有见到人,没想到在这冬日竟然有盛放的粉色牡丹。
沈渡:能养出这么多花,想来花了不少精力吧。
沈渡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南宁轻手轻脚靠近屋子。
沈渡:师兄。
莫谦之:大阁领。
沈渡:师兄一定要与我这么生分吗?
莫谦之:现如今,大阁领的身份非同一般,下官领略过官场的水深火热,只想安稳度日,不想再攀上关系,令大阁领难做。还望大阁领恕罪。
沈渡:在众人前,你不想与我有所关联,这我可以理解。但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师兄要据阿渡于千里之外吗?
莫谦之:当年,你被充入罪容所,受尽苦楚。归根究底,还是官场的是非牵连了你,所以从那时起,我便不想你与官场再有任何的关联。可未曾想,你天赋异禀、兜兜转转,还是去了太皇太后的眼。现如今,你是大阁领。下官便只能是下官。
沈渡:我明白了,师兄这是在怪我呀。什么天赋异禀、什么入了太皇太后的眼。沈府旧人、家父旧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沈渡靠得是卖父求荣、逼死了生身母亲,才脱得罪籍。如此畜生行径,人人皆可鄙夷之。特别是师兄你,师兄你一定很后悔吧,当年在御街之上,一路跪行至皇宫,替我沈家上书求情。先帝念在师兄忠心,才免去了我和母亲的死刑,而我才得以入了罪容所。
莫谦之:此事不必挂怀。我家道中落,幸得老师收留,他对我们莫家恩重如山,待我更是尤如半子。御前喊冤,乃是我分内之事。若是不管不顾,那才是不忠不义。
沈渡:师兄舍弃了大好前途,被发配边塞,升迁无望,只换得我这么一个不忠不义不孝之徒,苟且偷生。用父亲声誉去换自己的大好仕途。师兄,若早知有今日,你可曾后悔?
莫谦之:回首过去,我有过许多后悔之事,但唯独救你,从未。你当日所做,乃是无奈之举,老师在天之灵,也定会谅解。所谓师母,大怒之下逐你出家门,不过是为了给那些小人看的障眼法而已,为的是保全她唯一的儿子。
沈渡:师兄当真不怪我?
莫谦之:你认得这花吗?
沈渡:认得,是绣绣最爱的童子面。她最爱别在头发上了。
莫谦之:绣绣走了之后,我为她搭了这满是牡丹的小院,才知道当年你为了种出童子面有多么地不容易。阿渡,我怎么会怪你。我只能庆幸、庆幸你可以审时度势,好好地活下来。这世上才能多一个像我这般爱惜绣绣、记得绣绣的人。
沈渡:世事无常,我也没有想到当年在皇城一别,竟然是我与绣绣的永别。
莫谦之:绣绣如果还活着,应当也是杜娘子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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