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日那天,中午从医务室出来之后,我迅速回到校长室,迅速回去不是为了办公,而是为了撰文。得知东也被我的缪斯吸引后,我诗兴大发,便不禁文思泉涌,这算是文人的通病,灵感来了的时候,常常会做些常人难理解的事。
不过,就事论事,虽然东也被泉吸引这件事我之前不是没有想过,但真的到了这种时候,果然还是不免有些嫉妒吗?
想到这儿,我不自觉笑起来,才猛然发觉,这也许是我第一次发自真心的微笑,一直以来不懂情为何物的我,第一次懂的情,却是嫉妒的滋味。
长久以来,我都一直作为没有感情的冷冰冰的机器人活着,不管是出名前还是出名后,只不过在出名后,我又多了一个在业界的绰号,也就是“遥不可及的天才”。
自然,这个“遥不可及”与其说指的离我的文学造诣遥不可及,不如说是他们觉得我是如此令人难以接近,所以才遥不可及。实际上,这一点不但业界人士共知,就连我母亲也知道这一点。
我是个单亲家庭,父亲在我很早时就过世了,但由于父亲临终前把财产都转移给了母亲,而且母亲自己本身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我们家的日子并没有很难过。但尽管如此,母亲愁眉不展。那段时间奶奶为了安慰母亲把我们两人接到了她家里,直到后来我大学毕业后又搬回了我和母亲在天鹅绒时住的那个家,我母亲都没有再搬回来。或许是因为都是丈夫早亡的缘故,尽管是两辈人,但两人很合得来,以至于现在两人还住在一起。
有栖川誉:妈妈,奶奶,为什么你们那么难过的呢?明明我们的生活过得很好呀,吃穿都很足够。
有栖川母亲:誉,在这一点上,你倒是遗传了我呢,冷冰冰像个机器人一样,被寂寞奴役了呢。所以,你朋友才很少吧,就和我一样。
母亲没有明着责怪我,但我知道,其实那是母亲在暗地里责怪我吧。因为母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一直不能跟别人共情,因此直到大学认识东和丞他们以前,我没交到过一个朋友。
这么说其实也不大严谨,我一开始是交了几个朋友的,但都没有长久。我不能理解他们的悲伤,也不能理解他们的愤怒。不能理解他们的苦痛,也不能理解他们的欢乐。我尽我最大努力想出来的安慰,在他们听来,悲伤时像在冷漠无视,愤怒时像在埋怨指责,苦痛时像在幸灾乐祸,欢乐时像在破坏气氛。不过这并不能怪他们,因为就连我自己,听着我自己想的这些话都想和我自己绝交。他们像母亲一样,说我是没有感情的冷冰冰的人型机械。
渐渐地,从最一开始的的抗拒到接受,在周围人的言语中,在我母亲和奶奶失望的眼神中,在一遍遍我对自己的负面暗示中,我自己都默认了自己是有思想的机械而不是有感情的人类这一假定。寂寞就这样侵入骨髓,最终成了我的本质。我挣扎,然后受伤。我挣脱,最后却绕回。于是我终于放弃了拜托,就这么待在孤独和绝望的苦海里,直到那天我的缪斯对我说出那番话之前,都自以为自己已经自暴自弃。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开始写作。最一开始并不是想多么出名,只是为了排遣寂寞。可那时年幼的我并不明白,孤独是无法一个人排解的,一个人排解,只会让孤独越来越加剧。于是,我越写越寂寞,越寂寞越想写,与之相伴而来的,我的作品包括我家人在内,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看得懂。
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事,可怕的事在后面,那就是在长久寂寞地写作后,我惊觉孤独感已经不但成了我作品灵感的唯一来源,更成了我个人的养料。我习惯了孤独的滋味,以至于,没有孤独作伴,我竟都自感觉无法活下去,更不用说写作了。这么多年来,直到遇到我的缪斯之前,我的作品都是应孤独而创,为孤独而生,与其说我痴迷于写作,不如说我已经对这种孤独感产生了依赖,所谓痴迷于写作,不过是这种依赖的表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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