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海棠噬魂

地宫塌陷的轰鸣声中，我攥着明兰冰凉的手腕坠入暗河。汹涌的漩涡将我们卷向未知深渊，腥咸的水流里浮沉着青铜碎屑，每片都刻着盛家女眷的闺名——卫恕意的名字在磷火中泛着妖异的靛蓝。

"抓紧！"顾廷烨的玄铁重甲破开水流，佩刀斩断缠住明兰脚踝的金缕玉衣。玉片纷飞间，我望见玉衣内层用血书写的生辰八字——竟与盛老太太六十寿辰时的祷文笔迹相同。

暗河尽头突现微光，西府海棠的根系如巨蟒盘踞。妖花绽放的刹那，明兰腕间守宫砂突然灼烫，血色藤蔓破肤而出，将我们拽向树根处的青铜祭坛。祭坛中央的凹槽里，半枚螭纹玉佩正与官家玉带残片严丝合扣。

"这才是真正的归墟。"顾廷烨割破掌心，毒血渗入祭坛纹路。狼首浮雕突然转动眼珠，穹顶星图应声变幻——北斗七星的勺柄处，林噙霜的牌位正悬浮在血色光柱中。

明兰突然挣开我的搀扶，染血的指尖抚过祭坛铭文。西夏古语随着她的触碰苏醒，整株海棠树剧烈震颤，花蕊中迸射的毒针刺穿顾廷烨重甲。他踉跄后退时，佩刀劈开的树洞中，赫然露出盛紘亲笔签署的盐引密约。

"姐姐看！"明兰嘶哑的呼喊混着树汁滴落。树洞深处的琉璃棺中，卫恕意面容安详，心口插着的银簪正是我及笄时所赐。棺椁四周堆满暹罗香膏，遇水蒸腾的毒雾里，二十年前盛家换婴的场景如皮影戏般重现。

顾廷烨突然暴喝，狼首刺青渗出靛蓝毒血。他劈碎琉璃棺的刹那，卫恕意尸身化作飞灰，灰烬在空中凝成西夏文字："白虹当归，血棠噬魂。"暗河突然倒流，将我们冲回崩塌的地宫入口。

官家的龙辇碾过满地残花，玉带上的螭纹突然活过来般游动。当他伸手抓向明兰时，我腕间玉镯应声而裂，暗藏的磁粉吸附着漫天飞花，在御前结成个巨大的"囚"字。暴雨中的海棠树突然疯长，根系穿透宫墙，将整座盛府拽入沸腾的暗河。

"淑兰！"老太太的龙头拐杖刺破水幕，杖芯里滚出的鎏金匣突然开启。匣中血书遇水显形，竟是景佑三年钦天监的密奏："星象异变，白虹贯日，当以盛门嫡女祭天..."

惊雷劈开血色苍穹时，我望见明兰攀上树冠。她撕开的襦裙下，腰腹处的狼首胎记正与顾廷烨胸前的刺青遥相呼应。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毒雾时，整株西府海棠轰然炸裂，漫天飞花化作血雨，在盛府废墟上浇铸出个狰狞的西夏狼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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