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九重迷雾

青铜囚牢的机括声震得耳膜生疼，我攥着明兰的手腕跌入黑暗。官家腰间玉佩的螭龙纹在幽蓝磷火中忽明忽暗，竟与二十年前和亲公主棺椁上的镇魂符如出一辙。

"姐姐当心！"明兰突然甩开我的手，发间银簪划破囚牢石壁。迸射的火星照亮壁上浮雕——西夏狼兵攻城的场景里，盛家先祖的盔甲纹样正与顾廷烨的佩刀徽记重合。

沈皇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混着铁链拖拽的锐响："盛姑娘可知这地宫建于何时？"她染着丹蔻的指尖垂下一卷泛黄舆图，图中汴京城的布局竟与西夏皇都镜像相对，"这可是你们盛家老太爷亲自督造的阴阳局！"

官家的龙泉剑突然架在我颈侧，剑锋映出他眼底跳动的磷火："淑兰姑娘不妨猜猜，当年盛家用孤女换走的真公主，如今埋在何处？"

地宫阴风卷起明兰的素色裙裾，露出腕间暗藏的青铜钥匙。当钥匙插入浮雕狼首的眼窝时，整面石壁轰然洞开，扑面而来的海腥气里裹挟着暹罗乌头的苦味——正是三年前扬州盐船沉没时的味道。

"陛下请看。"我拔下银簪挑破壁灯灯油，靛蓝色火焰在空中凝成海图，"这些标注的暗礁方位，与户部丢失的盐引账册完全吻合。"

官家突然抚掌大笑，笑声震落穹顶积尘。尘雾中浮现的西夏星图里，北斗七星的方位正指向太后寝殿。他剑尖挑起我腰间禁步，白玉裂开露出半枚青铜虎符："盛姑娘可知，你身上流着的才是真正的..."

明兰突然撞开官家，鎏金食盒里的茯苓糕撒落满地。糕点遇地宫潮气竟生出靛蓝色菌丝，菌伞绽放时吐出的孢子雾里，渐渐显出新的人物身影——那人身着盛家仆役服饰，颈后刺青却与顾廷烨心口狼首分毫不差。

"大姑娘快走！"丹橘的尖叫从暗河深处传来。她浑身湿透地爬上岸，掌中攥着的暹罗珍珠突然炸开，迸出的毒针刺穿沈皇后垂下的舆图。羊皮卷遇毒即焚，烧出的破洞竟拼出盛老太太的闺名。

官家突然掐住我下颌，龙泉剑挑开衣襟："这道胎记，倒是与和亲公主的画像如出一辙。"他指尖抚过锁骨处的月牙痕，那正是林噙霜悬梁前夜，用蔷薇水在我身上绘制的"守宫砂"。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暗河水倒灌进来。明兰拽着我跃上浮木，见水底沉着无数青铜箱匣。最上层的箱子被撞开条缝，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盐引文书——日期竟全是未来三年的春秋两季。

"姐姐你看！"明兰突然指向穹顶。渗水的石缝里长出妖异的靛蓝色珊瑚，枝杈间缀着的不是珍珠，而是密密麻麻的西夏狼牙符。符咒在幽光中渗出黑血，渐渐在地面汇成个巨大的"囚"字。

暗流突然转向，将我们冲进未知的支流。官家的笑声混着水声回荡："盛姑娘可要抓紧了，前头还有份大礼等着你..."

当浮木撞上石壁时，我摸到了熟悉的纹路——二十年前盛家祠堂扩建时，父亲亲自挑选的泰山石敢当。而此刻石面刻着的，竟是盛老太太年轻时的自画像，画中她手中握着的，正是丹橘临终前塞给我的青铜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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