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

零号的机械手指悬停在湮灭程序启动键上，全息屏里七百个平行世界的陆承洲与江予正在同时赴死。纽约废墟里他们用菌丝结成降落伞，东京铁塔上互换机械心脏，撒哈拉沙暴中互饮最后一滴毒血——每个宇宙都重复着同样的诀别吻。

"真是...无聊透顶。"零号扯开领口，露出与陆承洲相同的弹痕。当他的指尖触及皮肤下跳动的翡翠核心时，实验室突然量子震颤，1985年的记忆残片如病毒般入侵系统。

十五岁的零号蜷缩在初代培养舱里，看着观察窗外穿白大褂的自己——那是尚未成为科学家的陆振邦。当第一管融合基因注入脊椎时，他隔着玻璃与青年时代的爱人十指相贴，却在量子跃迁中永远失去了那个时空。

"原来你们是我的忏悔录。"零号突然捏碎湮灭程序控制器，翡翠碎屑在空中拼出江予锁骨下的纹身图案。他调出二十年前的数据流，发现陆承洲每次基因崩溃时，潜意识都在模拟当年自己与爱人诀别的拥抱。

江予的毒腺体突然停止分泌，他看见零号正将自己的量子锚点移植给陆承洲。"你们让我想起...想起量子云里那个等了我三十年的蠢货。"零号扯断连接神经束的菌丝，衰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他的脸庞。

陆承洲的机械义肢突然读取到陌生记忆：1998年平安夜，零号抱着爱人的尸体跳入粒子对撞机，试图在平行世界寻找生机。而此刻飘散在实验室的翡翠粉尘，正显现出那个爱人年轻时的面容——竟与江予有八分相似。

零号最后的指令是启动休眠舱。当翡翠溶液灌满舱体时，他隔着玻璃画出江予教陆承洲写的第一个汉字"囚"。"这个牢笼我待了四十二年，"他的声音开始量子化，"现在换你们替我看看玫瑰绽放的巴黎。"

菌丝在他们脚边绽放成白玫瑰，量子风暴奇迹般平息。江予摸到陆承洲后颈新生的纹身——不再是编号，而是法文"Libéré（解脱）"。零号的实验室开始结晶化，最后消失的监控画面里，年轻版的他正与爱人在1985年的塞纳河畔接吻

三年后的初春，改造成花店的"暗涌"酒吧飘着白玫瑰香。江予正在教客人用菌丝编戒指，忽然被蒙住眼睛。"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陆承洲的机械手指在他掌心画圈，义肢冷却液散发着玛格丽特酒香。

后巷的量子投影仪突然自动启动，零号年轻的面容在晨光中闪烁："提醒某位笨蛋，今天是你伴侣机械心脏更换冷凝管的日子。"全息影像消散时，漫天翡翠星屑凝成行小字：永生不是诅咒，当爱成为光的折射率。

荆刺夜莺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