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刑仪式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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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针刑仪式

1

花房的恒温系统发出细微嗡鸣。乐可的腕骨被铐在铸铁椅扶手上，椅背雕满荆棘花纹——那些凸起的金属尖刺正抵着他的第三、第四块脊椎。顾洛英哼着昆曲《牡丹亭》，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指在银针盒里逡巡，针尖与缎面内衬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这是你父亲最爱的《游园惊梦》。"她抽出一根三棱针，针体在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他总说疼痛是保持清醒的良药。"针尖突然刺入乐可虎口，精准扎进正中神经。剧烈的酸麻感如毒蛇窜上臂膀，乐可的惨叫声撞在玻璃穹顶上，惊飞了栖息在鹤望兰丛中的蓝翅椋鸟。

2

冯燕的机械义肢发出齿轮空转声。他斜倚在蝴蝶兰培养架旁，指尖捏着片半枯的秋海棠叶："母亲，他的痛阈值比父亲低37%。"叶片在金属指间碎成齑粉，飘落在乐可痉挛的手指上。顾洛英闻言轻笑，第二根针穿透耳垂软骨，在耳蜗后方挑出个血珠。

乐可的视网膜上炸开细碎光斑。在扭曲的视野里，他看见冯虎的轮椅碾过花房鹅卵石小径，那些暗红斑驳的石子突然活过来般蠕动——是二十年来渗入石缝的陈旧血迹。

3

"1987年冬，你父亲在这里给我表演过更精彩的。"顾洛英旋动第五根针的尾端，中空针管缓缓抽出淡黄色组织液，"他称这个穴位叫'悔过渊'。"针体刺入肩井穴的瞬间，乐可听见自己左侧锁骨传来清脆的骨裂声。血腥味在喉头翻涌，他瞥见冯燕的机械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左肩——相同位置有个硬币大小的圆形疤痕。

花房喷淋系统突然启动。混着营养液的水雾中，乐可的瞳孔骤然收缩：冯虎轮椅扶手上的抓痕，与铸铁椅背的荆棘花纹完全吻合。

4

"看来我们的夜莺发现了有趣的事。"顾洛英捏着乐可的下巴强迫他转头。在倒置的视野里，那排挂着枯藤的置物架上，整整齐齐码着十二个银针盒。每个盒盖都刻着不同年份，最陈旧的盒身泛着尸蜡般的浊黄。

冯燕突然扯开领口。在他苍白的胸膛上，七个排列成北斗形状的针孔正在渗血："母亲每年生日都会更新针法。"他的机械义肢指向1998年的银针盒，"那年她创造了最完美的作品。"

5

乐可的耳鸣声中混入电子杂音。当顾洛英打开1998年的针盒时，他看见盒内绒布上印着人形穴位图——心脏位置标注着"实验体719"。针尖抵住心口的刹那，花房所有补光灯突然频闪，冯虎的轮椅诡异地自动后退，撞翻了那排银针盒。

在倾泻而出的银针雨中，乐可瞥见1998年针盒底部刻着串编码：CX-719-19980317。他的鸢尾花纹身突然灼痛，与父亲日记里反复出现的"3.17黎明"产生致命共振。

6

冯燕的机械义肢突然卡死。顾洛英皱眉查看针盒时，乐可趁机用鞋跟碾碎滚落脚边的玻璃药瓶。混着溴氰菊酯的农药雾弥漫开来，他在剧烈咳嗽中听见金属断裂声——腕铐的锁芯里，卡着半片褪色的栀子花瓣。

当保安冲进花房时，乐可正蜷缩在倒下的培养架后方。他的指尖深深抠进掌心，那里藏着从1998年针盒掉落的青铜钥匙，钥匙齿痕与阁楼血掌印旁的锁孔完美契合。

7

午夜钟声在回廊游荡。乐可趴在阁楼地板上，将青铜钥匙插入那个泪滴状的锁孔。随着机括转动的声响，暗格里滚出个微型冷冻舱。在冒着寒气的玻璃罩内，浸泡在淡蓝色液体中的，是一截缠绕着神经导管的婴儿脊椎——标签上的日期赫然是1998年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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