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人家（31）

晚上，吴建国和张阿妹在他们那屋，上床睡觉前，他突然提到了姗姗和小敏中考志愿的事情。

“眼瞅着，孩子们都大了，等姗姗和小敏考上一中，再争一回气，考个好大学，咱们俩只要再辛苦上几年，这苦日子也就该到头了！

阿妹，养姗姗和小军是我这个当爹的责任，现在……是我们爷仨拖累你了！”

张阿妹原本还在纳闷儿，好端端的，吴建国怎么突然说起了这种煽情的话，一点儿都不像他，听到后面，她心里刚冒出来的那点儿感动，反而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好嘛！她琢磨出味儿来了，这是觉得姗姗和小敏都上一中、家里负担重、日子太辛苦吧？

张阿妹暂时没想到更远的地方，便随口道：“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也说了，再辛苦上几年，咱们也就能熬出头了，能看见希望的苦日子，那就还不算苦！”

吴建国心里一阵郁闷，看上去心眼子并不少的张阿妹，怎么偏偏这会儿不开窍了呢？弄得他只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了。

“唉，姗姗成绩好，要是她上中专，一毕业就能分配工作，咱们家也就能早几年过上松快日子了！”

听到这话，张阿妹一下子坐起身来，她只是不擅长跟说话弯弯绕绕的人打交道，但她可不傻，吴建国这是对姗姗的中考志愿有想法啊！

“我说，老吴，你可别犯糊涂，中专再好，那能跟大学比吗？人老师说，小敏到了高中，依然保持着现在的学习成绩，考上大学的概率就差不多能有五六成。

就这，我都愿意让我闺女去试一试呢，万一考上了大学，往后肯定能坐上办公室，这总比她上技校、毕业以后回棉纺厂、像我一样每天在机器跟前累死累活要好。

而且，虽然小敏是我亲生的，但我也得承认，姗姗的成绩可比小敏强多了，就算咱们这些街坊邻居整天夸人家庄老师会教孩子、夸庄图南学习好又懂事，但我瞧着，姗姗和林听禾这俩姑娘的成绩可是一点儿都不比庄图南差。

这么个铁定能上大学的好苗子，你想让她去念中专？老吴，姗姗可是你亲闺女啊！她亲妈虽然没了，但她姥姥姥爷还在，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这个亲爹想动姗姗的中考志愿，我管不着，但回头她姥爷她舅舅找上门来，你也别怪我都给你秃噜出去。”

张阿妹难道不想让吴姗姗上中专、早点毕业工作、替家里减轻负担吗？她当然想！

只是，张阿妹比谁都清楚，小敏就不是学习的料子，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她的学习就一直是姗姗帮着辅导的。

几年下来，先抛开吴姗姗的功劳和苦劳不提，张阿妹已经看明白了，她闺女想考上大学，就算是那五六成的概率，也得应在吴姗姗身上。

可要是姗姗去念中专了，人不在家，课程都不一样，那小敏的学习怎么办？指望她？还是指望吴建国？

所以，这才是张阿妹替吴姗姗说话的最主要原因，谁让她这辈子就小敏一个孩子呢？那不得事事替孩子考虑着？

当然，不管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站在门外、因为要去厕所而正巧路过、将这番话听了个正着的吴姗姗，都愿意领这份情，并且把这份情回报在小敏身上。

至于她爸，呵，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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