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外套还裹着顾魏的体温，古龙水的气息忽然变得浓郁，像是那人站在身后时的味道。

指尖触到口袋里的硬物时，她整个人顿在原地。

素白手帕从指缝间滑落，像片被晚风卷起的栀子花瓣，飘飘荡荡落在她拖鞋尖上。

暗纹棉布上「手要稳，心要热」六个黛青色小楷，针脚还带着她躲在值班室绣花时歪歪扭扭的稚气。

记忆突然鲜活起来——那日顾魏接过手帕时，指尖擦过她的指节。

顾魏：你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

可此刻这方棉布边缘分明被摩挲得起了毛边，右下角还洇着块浅褐色的咖啡渍，像是被人反复揣在口袋里随身携带的凭证。

窗台绿萝在夜风里沙沙摇晃，蒋思佳攥着手帕蹲在玄关地毯上。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置顶对话框跳出新消息：

顾魏：到家了？

她望着对话框顶端的“正在输入中”，忽然发现对方头像不知何时换成了钢笔尖抵着病历纸的特写。

而那张泛黄纸页的边角，分明露着半朵手帕同款的栀子暗纹。

蒋思佳握着手帕突然起身来到窗边，打开窗果不其然发现还在楼下的顾魏。

推开窗的瞬间，他正仰头望着她窗口的光，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碎发在夜风里轻轻晃动，像是定格在电影海报里的画面。

她不自觉的攥紧手帕，晃了晃手机示意顾魏接电话。

蒋思佳：你怎么还没走呀

尾音像浸了蜜的羽毛，手指却把斑驳的绿色漆皮抠出细碎粉末，指甲盖泛起缺氧的白。

顾魏：灯不是刚亮吗

他低头整理被夜风吹乱的袖口，腕表在光影里折射出细碎银芒，楼下的香樟树沙沙作响，叶片缝隙漏下的光斑在他肩头跳跃。

蒋思佳：校校让我说谢谢你帮她

顾魏：应该的

声音裹着电流传来，混着夜虫忽远忽近的鸣叫，蒋思佳用指尖摩挲手帕角落绣的栀子花纹路

蒋思佳：还有你的衣服，我忘记还给你了

顾魏：没关系，下次给我吧

他忽然退后半步仰起脸，路灯为轮廓镀上金边。

蒋思佳看见他唇角扬起的弧度比医院走廊相遇时真切许多，心跳声震得耳膜发胀，手帕边缘的蕾丝缠住了小指戒指。

蒋思佳：很晚了，明天一早你还要上班，晚安

顾魏：晚安

挂断时听筒残留的温热贴着耳垂，蒋思佳看着那个挺拔背影融进树影，直到转角处衬衫下摆最后一丝反光消失，才发觉窗台漆皮碎屑嵌进了指甲缝。

回房时，蒋思佳感觉自己的心跳还未平复下来。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锁屏弹出微信气泡。

顾魏：早点休息

蒋思佳把手机按在胸口，屏幕蓝光透过雪纺裙布料映出心跳的节奏。

蒋思佳：外套我会洗好了还你

顾魏：不用洗

新消息跳出来时，夜风恰好掀起窗帘，将残留的古龙水气息卷进呼吸。

蒋思佳把发烫的脸颊贴在手帕上，薄荷洗衣液的味道混着极淡的消毒水味，像春日融雪的溪流漫过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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