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暮色四合时分的梧桐道旁，零星的枯叶卷过蒋思佳的高跟鞋尖。

林之校早半小时就蹦跳着回了家，此刻行道树上缠绕的LED灯带尚未通电，灰蓝的天光里，顾魏垂眸看着蒋思佳睫毛上凝结的白雾。

寒风掀起她散落的栗色发梢，发丝扫过顾魏的铂金腕表。

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藏蓝西装第二颗牛角扣时，金属腰带扣撞出清脆声响。

顾魏：你的手很凉，穿我的衣服吧

蒋思佳：不用的，我不是很冷

顾魏：别动

温热掌心按住她试图后退的肩头，带着消毒水余韵的西装裹住单薄身影。

蒋思佳感觉锁骨处传来他残留的体温，像初雪融化的溪流漫过肌肤，古龙水尾调的雪松香突然变得具象化。

是晨间查房时他白大褂掠过的气息，是病历讨论间隙他推眼镜的指尖味道。

行道树彩灯恰在此时亮起，光斑落进她仰起的眼眸，两人影子在鹅卵石路面被拉长。

顾魏：你什么时候回医院

蒋思佳：怎么，顾医生是想我了吗

尾音带着偷泡奶茶被他逮住时的狡黠，她看见男人喉结轻微滚动，路灯在他侧脸投下睫毛的阴影，像精密手术刀划开的明暗交界线。

顾魏：是林之校…林老师最近回医院化疗了，林之校总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蒋思佳：是吗…但校校今天怎么没和我说呢

她突然踮脚扯平他被夜风吹乱的衬衫领口，暖黄光晕里瞥见他泛红的耳朵。消毒水气息里混进她发梢的橙花香，顾魏看见她忽然伸手，指尖掠过自己锁骨处的衬衫褶皱。走廊感应灯突然暗了两秒，他后颈泛起细密的灼热，耳根像被晚霞浸染的云絮。

##蒋思佳顾医生连说谎都不会啊

女孩突然凑近，让顾魏呼吸一滞，他喉结滚动着后退半步，心跳声震得胸腔发麻。

月亮正巧破云而出，将两人交叠的影子融成一片琥珀色的糖稀。

蒋思佳：顾魏，晚安

蒋思佳退后两步歪头看他，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顾魏僵直的手背，像尾倏然游走的锦鲤。

蒋思佳：晚安，顾医生

空气里残留的栀子花香缠住他迟滞的呼吸，顾魏望着消失在转角处的米白色裙角，指尖无意识抚过被她触碰过的衣领。

顾魏：晚安，蒋思佳

玉兰树沙沙摇晃，惊落一地细碎月光。

玄关暖光灯照亮蒋思佳发烫的脸颊，忽然发现身上还披着顾魏的西装，于是急忙脱下西装，衣摆蹭过门边风铃叮咚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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