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2-1)

消毒水味被百合香冲淡的午后，蒋思佳正在317病房帮林建国做检查。

门外病例车的金属车轮碾过地砖的声响，顷刻间被门缝里漏出的谈笑淹没。

林建国：老陈你看看！

林建国拍着病床扶手，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轻颤。

林建国：当年咱们华清“铁三角”就属你最瘦，现在倒好，血压血脂全达标！

他伸出三根手指戳向对面白发老者，腕间的住院手环随着动作哗啦作响。

三位老者围坐在堆满果篮的病床前，泛黄的相册摊开在膝头。

照片里意气风发的青年与此刻花白头发的老人重叠，林建国指尖点着某张泛黄合影：

林建国：这照片还是林之校他妈拍的，那时候她总说我们仨凑一起就像....

林之校：像烧开的水壶，咕嘟咕嘟冒傻气！

站在窗边削苹果的林之校突然接话。

三三将一瓣橘子塞进做完检查的蒋思佳掌心，橙皮汁水溅在她新做的美甲，她压低嗓音：

三三：林老师今早还问我，胃溃疡能不能喝他偷藏的茅台

酸涩汁液在蒋思佳舌尖炸开的瞬间，让蒋思佳想起上周替顾魏整理林建国的病理报告时，那些密密麻麻的癌细胞扩散图示。

她捏紧橘子瓣，听见三三补了句：

三三：校校把她们家里酒柜都锁了，钥匙吞进肚子里似的

病房内爆发出哄笑，林建国正举着苹果比划：

林建国：我们家丫头现在管得比教导主任还严，削个苹果都.....

话音戛然而止，水果刀在林之校手中蓦地停顿。

阳光将刀刃淬成银丝，在她指尖老茧上折射出琴弓般的冷光。

林之校：爸！

林之校突然提高声调，削到一半的苹果皮在空中绷成颤抖的弧线。

林之校：张叔有糖尿病不能吃甜食

她将苹果切成小块装进瓷碗，塑料刀叉与碗壁碰撞出清脆声响，盖过了相册翻页的沙沙声。

门外忽然传来高跟鞋的急促声响，戴玳瑁眼镜的女生抱着花束冲过来：

“校校！陈教授说夏季音乐会.....”

话音在撞见病房内景象时急刹。林之校闪电般起身，半个身子挡在来客与病床之间。

林之校：这是大学同学，来给我送资料的

她接过花束的动作带着演奏般的精准，泛白的指节陷入百合茎秆。

女同学会意地举起文件夹：

“林叔叔，校校帮我们整理的乐谱比教授还细致呢！”

林建国得意地拍腿大笑，震得胸腔引流管微微晃动：

林建国：这丫头随我，当年我批改论文也.....

笑声突然被咳嗽截断，林之校早已备好的温水及时递到他唇边。

女同学望着她熟稔地调整呼吸机管路，轻声对三三感叹：

“才两周没见，校校像换了个人。”

三三将橘子皮撕成碎片，汁液渗入指缝：

三三：她现在是林建国的24小时特护兼情绪维稳专员

突然凑近蒋思佳耳语：

三三：昨晚她抱着大提琴睡在储物间，琴弦上全是.....

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所有人呼吸停滞，蒋思佳刚作出反应。

林之校却平静地开口说道：

林之校：爸你又偷偷调氧气流量了吧？您这招上周就用过了。

她俯身整理电极片的动作像在调整琴弦，满室紧绷的空气被林建国的讪笑戳破：

林建国：嘿嘿蒋医生，这不测试下你们医护人员反应速度嘛！

蒋思佳：林老师，我们医护人员的反应速度很快，以后不用试了

蒋思佳无奈的笑笑，他转头对老友们挤眼：

林建国：我家丫头现在比CT机还敏锐，藏块糖都能被她....

女同学轻轻拉住林之校衣袖，压着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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