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正午阳光斜照在华清医院消化科的走廊瓷砖上，蒋思佳抱着病历夹站在转角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的护手霜——那是她昨夜特意买的栀子花香型。

透过玻璃窗，她看见顾魏正与高浠说什么，两人并肩而立的画面刺得她眼眶发酸。

“蒋医生，还不去吃饭？”

护士长端着餐盒经过时提醒。蒋思佳慌忙低头看了眼表，这才想起林母半小时前发来的恳求短信：“小蒋医生，能不能帮忙把补品送给顾医生？老林的手术拜托他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走廊尽头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蒋思佳盯着办公室门缝里漏出的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保温杯。

杯壁还残留着熬夜炖虫草鸡汤的温度，林母攥着她的手说“顾医生胃不好”时的哽咽声犹在耳畔。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敲门，门内突然传来高浠清冷的声音：

高浠：转科申请撤回后，你的心理评估报告该更新了

蒋思佳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瓷砖墙。

保温杯里的汤汁晃荡着溅到手背，她慌忙用衣袖擦拭，塑料袋里的生发精华却顺势滑落。

玻璃瓶撞击地面的脆响惊动了屋内人，门被猛地拉开时，补肾药丸正骨碌碌滚到顾魏皮鞋边。

蒋思佳：家属的心意…我拒绝了但…没拒绝掉

蒋思佳蹲在地上徒劳地拢着散落的药盒，耳尖烧得通红，

蒋思佳：林老师说您总熬夜查文献，让我带些滋养品

顾魏俯身捡起滚到桌底的护手霜，眉梢微挑：

顾魏：生发精华？补肾药丸？

他指尖敲了敲药盒上“三十岁男士加油站”的广告词，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戏谑，

顾魏：蒋医生对男性健康问题研究颇深啊

蒋思佳：是林阿姨和林之校准备的！

蒋思佳急得站起身，发顶险些撞到顾魏下巴，

蒋思佳：她说您上次胃疼还坚持手术，这些……这些是长辈和患者家属的关心！

顾魏后退半步让开距离，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垂。消毒柜的蓝光在他镜片上投下一道冷色，却掩不住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顾魏：虫草鸡汤也是林阿姨炖的？

蒋思佳攥紧保温杯手柄，金属凹痕硌得掌心发疼：

蒋思佳：我、我看过您排班表，今天有七台会诊…

话未说完，高浠踩着高跟鞋从她身侧擦过，冷香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高浠：实习生连主治医师的排班都摸清了？

高浠瞥了眼满地狼藉，轻笑一声，

高浠：顾魏最讨厌形式主义，与其送这些……

顾魏：护手霜我留下。

顾魏突然打断她，旋开银色管盖轻嗅，

顾魏：栀子花香？比消毒水好闻

蒋思佳怔怔望着他修长的手指抚过管身，那是她昨夜特意换掉原包装的私心——撕掉印着卡通草莓的塑料纸，裹上素银箔纸，像藏起一颗不敢见光的种子。

高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高浠：我记得你对花香过敏

顾魏：人总会变的

顾魏将护手霜放进白大褂口袋，金属扣碰撞发出轻响。

转身时，他指尖若有似无地掠过蒋思佳袖口沾着的鸡汤渍，

顾魏：下次炖汤别放当归，我闻不得药味

门合上的瞬间，蒋思佳瞥见办公桌上翻开的心理评估表。

墨迹未干的诊断结论刺入眼帘：【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建议暂停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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