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山有木兮木有枝 (3-2)

“山有木兮木有枝（中文）。”不知为何想到这句话，小姐是我在坂本家的依靠，在这世上唯有小姐会关心我是否会累、会饿、会冷。

“山有木兮木有枝，这是什么意思？”小姐读的很慢，笑着问我是什么意思。我只说是山拥有树木，树拥有枝叶，而已。是互相依靠的意思。

“爱华，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记得。”

“从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为何？”

“你身上有一股力量，像个散发寒气的冰晶，我想把它焐热。”小姐一本正经的说着。

“为何想把它捂热呢？”我发出疑问。

“因为你和它不是共生的，你会觉得冷。”小姐的话语总会让我认为平凡一词离我很远，那份珍贵离我很近。

“ 卿临凡世，情如秋水含星，善缘袅袅有因。（中文）小姐降临尘世，情感就像秋水中倒映着星辰般纯净，与世间的善缘如袅袅青烟，皆有前因。（日语）”

我看着小姐，她的善良是与生俱来的，有着与坂本家杀伐所格格不入的灵魂，小姐是那般温柔善良美丽，她就像是天神大爱人间下的使者，守护着世间的一切。

其实那些古文都无法形容我的小姐，她太过纯净了。可小姐越是对我千般好，我便更加无法面对她。

我终将会把与爱华案有关的人杀光，也终将在纷争中死去，我的背后本就空无一人，难抵万难。

我在后悔，在后悔我对小姐产生依赖的感情，我只是他人的手中刀，不只是爱华樱，也早就不是宋樱，更不单单是小姐的女侍。那双手早就满是鲜血，手中的痕迹是消除不掉的。

那一晚，小姐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房间格外的安静，熟睡的呼吸声渐渐放大在耳畔，我将小姐抱回床上，便继续睡在茶案旁了。

清晨我将那件和服脱下，重新换上女侍的衣服，将暗器一点点藏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那场安逸的梦该醒了，不是吗？

今天是坂本家去山寺祈福的日子，在小姐睡下后，我曾翻过院子去到坂本家主的房间，他太过警觉了，那枚令牌块睡觉都挂在腰上，难以触及。

坂本家会固定研制一些药，可以对迷香和一些毒种免疫，如果我现在去拿一定会惊醒他，但我的时间不多了，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必须获得坂本拓平的信任。

家主并不睡在美纱夫人的房里，所以我现在孤立无援，只能以死相搏。

我将银针扎在他的委中穴，会使人在短时间内下肢酸软无力，这时身体会短暂的放松，我便能抽出来换成假的牌块。

今早，我服侍完小姐梳洗后，便随坂本家去山中祈福了，路上我借着歇息时，将牌块给坂本拓平，他现在并无用处，只是想看看我能为他做什么。时间紧急我放在家主身上的假牌块经不起细看，必须快点放回去。

坂本拓平将牌块交予我。在祈福时，我会借由整理衣服换回来。

晨钟撞破长夜最后的雾霭，金芒渗过云隙，洒在青石板路，为通往神社的蜿蜒小道镀上一层神圣。坂本家众人，衣袂飘拂，簇拥着缓行，神色肃穆。

跨入山门，香火气息扑面而来，里头佛像庄严，慈悲眉眼俯瞰众生，暖黄烛光摇曳，映得满室空灵。

坂本鳍一郎双手合十“佛祖慈悲，坂本一族承蒙庇佑，岁岁无灾，今逢新岁，祈愿家族昌隆，子弟贤能，田亩丰饶，商贾顺遂，病厄远离。”

僧侣们的诵经声渐起，梵音袅袅，如灵泉淌过人心。

我站在后面，并没有和下人们一起做祈福的姿态。是啊！又过了一年，祈福又有何用呢？只有无能的人才会祈求神明保佑，有能力的人都靠自己。

新的一年，坂本家绝不会风平浪静下去，所有人都将为他们的杀戮付出代价，我也一样。我不信神佛，从他们没有保佑美子的那一刻起，便不信了。

小姐回身看我，她把求得的福祉交予我。“岁时更新，愿爱华忧愁皆消散，岁岁有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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