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武营地牢隐匿于地下的黑暗,四壁的巨石粗糙而冰冷,缝隙间渗出的水珠沿着石壁蜿蜒而下,汇聚成一汪汪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水洼,青苔如岁月的瘢痕,肆意地爬满了墙角与壁面。风从不知何处的罅隙挤入,撩动火把,光影癫狂地舞动起来,像是一群张牙舞爪的幽灵。
赵远舟的手脚都带着沉重的镣铐被困在刑椅上,裴思婧领着崇武营的士兵看守在地牢外。
赵远舟抬头观察关押他的牢房,头顶上方画着诸犍的圆形兽纹咒印,这个咒印他再熟悉不过了。当年知情的人全被离仑一怒之下杀了个干净,线索也断了,如今在崇武营中再见到这符咒,一切再明晰不过,当年与济心堂有所勾结的人,便是崇武营。
赵远舟的眸光越发冰冷。
裴思婧走近,隔着牢笼,审视着里面的赵远舟。
裴思婧:现在你落到了崇武营的手里,恐怕很难有命活着出去,你打算怎么做?
赵远舟:这不是裴大人给我选的吗?
二人的目光交织,犹如两把利剑相撞。
片刻后,裴思婧率先神色一动。
裴思婧:这不是你让我给你选的吗?
闻言,赵远舟嘴角缓缓绽出一个微笑。
他联合裴思婧布的这个局,要追溯到众人准备去昆仑山之前。裴思婧接到了一封崇武营的密信,她来到了心中所说的地方,见到了等待她的甄枚。甄枚命她将一行人想办法拖在思南水镇,时间不能早,也不能晚,要确保一行人在十五之前能到达昆仑。裴思婧追问原因,甄枚却并不与她多说,只吩咐她依命令行事。
甄枚走后,裴思婧的耳朵就听到了窸窣响动……有人在跟踪她。她不动声色地转过小巷转角,迅速拔出猎影箭,结果一转头,赵远舟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这是裴思婧第一次私下见崇武营的人就被抓了个正着,看来没什么能躲得过这只敏锐的大妖,这么想着,裴思婧心中反倒觉出他还有几分靠谱。
赵远舟似笑非笑地看着裴思婧,眸光森寒。
赵远舟:甄枚用什么作为交易,让你同意当内应的?
裴思婧放下弓箭,坦言道:
裴思婧:我弟弟的尸体被崇武营带走,说是统一烧了,但我并未亲眼所见。甄枚阿恒其实还没死,在他们手里,如果我想见他,就要帮他们做事。
赵远舟:但你心里清楚,你弟弟确实死了。
裴思婧:……我知道。
裴思婧不信,但却又不肯放弃一丝可能,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做,她暂时也没想好。
赵远舟心中了然,话锋一转:
赵远舟:我用混沌之术让你还有机会见到弟弟,虽然是木偶,但也算你欠我一个人情……那裴大人是不是也应该帮我做事呢?
裴思婧:你想要我做什么?
赵远舟:继续假装做他的内应,让我可以反过来,探一探崇武营的秘密。
裴思婧干脆痛快地回答:
裴思婧:好,需要告诉其他人吗?
赵远舟思索了一下:
赵远舟:不用。
裴思婧:你不相信他们吗?
赵远舟轻笑。
赵远舟:也不是,我只是怕小溪知道太多,一时冲动,让自己陷入危险。
赵远舟:更何况,让他们被骗生气,才会让我们的计划显得更加真实可信。
裴思婧不禁感慨:
裴思婧:……你这个妖,真的坏透了。
……
此时,赵远舟伸了个懒腰,从刑椅上站起身,与裴思婧交换眼神。
赵远舟:裴大人,该收网了。
裴思婧转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回身射箭,铁锁应声而落。众守卫震惊,纷纷持刀朝裴思婧涌来。
赵远舟:「梦」
所有士兵齐齐倒下入梦。
赵远舟已从牢笼里走了出来,露出满意的微笑。
赵远舟:多谢裴大人了,不然在这涂满了诸犍兽血的牢笼里,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脱这镣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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