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舟瞥见离伦看向文溪亭的目光,内心焦急万分,可眼下这阵法绝不能贸然停止,他只好又看向烛阴。
赵远舟:烛阴,你堂堂山神,竟然和离仑狼狈为奸?
烛阴脸上挤出一个饱含讥讽的冷笑。
烛阴:孰狼孰狈?呵呵,现在连骂人的话,都拿我们妖来作例,你真有能耐啊,赵远舟。你顶着别人的名字,在人间混久了,就忘记自己本是十恶不赦的大妖朱厌了?
赵远舟仿若未闻那尖刻言辞,而是反问:
赵远舟:离仑给了你什么好处?
离仑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离仑:无需好处,我和他目标一致。
赵远舟目光寒冽如冰刀,冷冷开口:
赵远舟:你们的目标,就是让大荒毁灭,让众妖赴死是吗?
烛阴:你错了,我们是要让所有大荒生灵,可以自由地来往两界,不再受困于这荒芜贫瘠之地。
烛阴:我相信过人,所以我知道他们是多么虚伪的生物。
烛阴:妖就是妖,永远都不可能被凡人认同!我们手握妖力,何必向他们委曲求全?
离仑:——而且,为何要被他们认同?白泽神女只是凡人,凭什么可以替妖定规矩?妖就不能给人定规矩?天下之大,为何妖去人间就要遮遮掩掩,而人来大荒却可以肆无忌惮?
赵远舟:离仑,有很多妖怪向往人间,但也有很多妖怪喜欢大荒的宁静永恒与世无争,那你又凭什么替他们做决定,毁了他们的故土家园?
离仑无所谓地笑笑:
离仑:那是因为他们胆小怯懦,不敢踏足人间。等他们获得自由,可以随心所欲往返两界,他们就会知道,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朱厌,别忘了,当初也是你带我和小溪离开大荒,我才得以见识广阔天地。
赵远舟沉默,文潇突然开口:
文潇:天地之本,既分两界,就要遵循其自然的法则。人生来懵懂,所以要学理,妖天性嗜斗,所以要管束。万物有序,才能从混沌走入清明。你们希望人接受妖,我们也希望妖不伤人。人间建立缉妖司,就是为了可以将人和妖平等对待。但总是有妖伪装成人,在人间作乱,徒增恐惧——
离仑不耐烦地打断:
离仑:白泽神女,你的这套虚伪说辞,我听腻了。让万物自由,物竞天择,才是正道。
英招强撑着法阵,心痛地看向离仑:
英招:离仑,你可想过,大荒一毁,灵力低微的妖根本无法化身人形,他们只能跟着大荒一起毁灭。
离仑不以为意:
离仑:大道难成,牺牲在所难免。
文溪亭恳切地看向他们。
文溪亭:离仑,烛阴,我身为妖族,亦能感同身受你们心底的那份愤懑与不平。我与你们一样,渴盼能扭转这局面,但绝不是依靠如此极端的方式。这一路的惨烈,已有多少泣血悲歌。如今,缉妖司已经在重建,我们已有计划,缉妖司将来必将建立一个特殊的部门,其使命便是阻止人类肆意伤害无辜妖族。
文溪亭:万物都似脱缰之马,自由固然是心之所向,但若缺失了缰绳的约束,总会会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白泽神女的力量或许仅能在妖的世界投下约束之影,对人类却难以掌控。我知道你心中不平,可就算花费的时间长些,也不要选择现在背负无尽牺牲的枷锁,好吗?
离仑狭长而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文溪亭,那目光中似有幽深得不见底的夜海,却又在深处藏着几点炽热如星芒的温柔,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无奈的浅笑。
离仑:小溪,世间的规则不会轻易改变。那些人类的贪婪与残暴,又岂是一个缉妖司就能约束。你心地善良,觉得牺牲惨重,但今日若不颠覆,妖族将永远无法彻底安宁。
离仑:放心,待尘埃落定,我带你看遍这两界盛景,此后岁月,唯吾与卿。
离仑的视线如冰冷的蛇信,缓缓游移到赵远舟身上。
离仑:星辰阵法一旦开始崩塌,就无力回天。赵远舟,你的末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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