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桥铁锁.37 (2-1)

卓翼辰趁退至水缸旁边时，抬手捏决，水缸中的水凌空升起，化为冰凌，一齐朝裴思恒射去。

赵远舟：卓大人，你已经能凝水化冰，那下一步要不要试试剑意化形呢？反正无形化有形，道理一样嘛。

那边打得不可开交，这边赵远舟不慌不忙地指导了起来。

卓翼宸已经习惯了他如此，只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

卓翼宸：剑意化形？

他闭目顿了片刻，以凝水化冰的心法运行，将力运行至手中，云光剑登时铮铮作响。卓翼宸挥舞光剑，残影重重，似有无数剑刃随身而动，剑气铺天盖地朝裴思恒攻去。饶是裴思恒身形再快，也躲避不及，凌厉的剑气将他重重摔在院中的树上。

裴思恒反应很快，连忙翻身跃上树梢，欲施展轻功逃走，裴思婧和卓翼宸正要追上，只见他回身挥袖，掀起一阵狂风携沙，将他们卷落回了地面。

风沙消失，再定睛看时，人早已没了踪影。

裴思恒死而复生，大家亲眼所见，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离奇，众人又仔细查验了一遍现场，只得先回缉妖司再作打算。

弯月悬空。

夜已深，缉妖司内四下寂静，裴思婧坐在树下，静静地看着远处模糊起伏的山峦，如同一只潜伏在暗夜中的巨兽。

恶贯满盈，罪无可恕，裴思婧喃喃重复着这八个字，她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到底谁才是真的罪无可饶恕的人？

一个犹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文潇坐到了裴思婧的身边，正不知如何开口时，裴思婧先一步问道：

裴思婧：你为何一直对妖这么好？是因为小溪是你的义妹吗？

文潇看着她，了然笑道：

文潇：不止因此，人有人性，妖也有妖性，万物皆分好坏。人们总说人妖殊途，但殊的只是外在，而非本心。人们总是把‘不同’当成恶，这才是偏见。

文潇：——嘘，你听。

隐有低低的诵经声传来，掺杂在风声中，那是英磊和文溪亭念经超度的声音。

英磊说惨死的亡灵会因执念滞留人间，执念而生，执念而亡，一念放下，便可往生。所以从案发现场回来后，他们就一直在英磊房间外的小佛龛前为无辜死者超度。

文潇：妖和人之间，并无不同。善恶皆有，共生共存。

善恶皆有，共生共存……裴思婧默默在心中重复这句话。一直以来，她被灌输的信念都是人妖不能并存，妖皆恶，诛杀妖孽，保家卫国，守护百姓。

可这些天与文溪亭的相处，却令她深深动摇。

崇武营一味杀妖，又与恶妖杀人有何不同？天造万物，不分贵贱，恶妖杀人为恶，人杀善妖是否也为恶？善与恶又由谁定义？

文潇：如果你想了解妖，倒有一个好去处。

文潇拉着裴思婧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待两人走远后，上方的树枝动了动，几片叶子掉落。

赵远舟躺在树上，艰难地翻了个身。

他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睡一觉，没想到他和裴思婧选中了同一棵树，裴思婧坐在下面感伤，他也不好打搅，索性就轻手轻脚对付睡了。他刚睡熟，文潇又来了，两人偏偏在树下说起了体己话，让他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保持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好半天，腰酸背痛。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头枕着胳膊，仰面朝上，晚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文溪亭：'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 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他耳力很好，听着远处文溪亭念经的声音，心下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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