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上） (2-2)

最后一道钟声余音未散，金耀的话语便被这突兀的寂静生生截断。

紧接着，整座大殿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冰封的按钮，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结起厚厚的冰霜，那冰霜似有灵性一般，转瞬之间便如藤蔓般攀爬而上，直至穹顶，将大殿内的一切都囚困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笼子上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像是遭遇了克星，在极寒之下化为锋利的冰刺，我甚至清晰地听到了栏杆不堪重负断裂时发出的咔咔声。

所有的吟唱与哄笑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戛然而止，大殿之上死寂得如同一座冰冷的坟墓。

霰雪在祭坛的台阶前缓缓汇聚，渐渐显出了人形。那个轮廓，还有那冰凌……没错，就是那个虚影！

一个冷淡的声音突兀地在大殿内响起，那声音不大，却宛如一道惊雷，直直地震慑进我的灵魂深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让我无法有丝毫遗漏。

？？？：聒噪。

话音甫落，金耀的膝盖便如遭雷击般一软。方才还不可一世、气焰嚣张的他，此刻竟重重地跪倒在祭坛的方向。

他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如同其他跪下的恶魔一般。

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恐惧，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从他们心底最深处缓缓升起，将他们的脊梁压弯，令他们的额头紧紧贴合冰冷的地面，仿佛连抬头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大殿内静谧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任何一丝声响在此刻都显得格外地突兀与冒犯。

寂静之中，脚步声突然响起，每一步都似在挑拨着人们紧绷的神经，宛如踩在一根名为“尊严”的琴弦上，奏响令人胆寒的乐章。最后的脚步声在大厅中央的祭坛前停住。

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首先是那双黑色的靴子，随后是带着骨刺的长尾摇曳而出，再往上是那身绣着暗纹的黑衣。

当那对镶嵌着金色纹路、宛如年轻生命跃动的翅膀映入眼帘时，我终于看到了那张令我魂牵梦绕的脸——顾时夜。他出现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威压便弥漫开来，笼罩着整个大厅。

那些刚刚还追随金耀、挺直腰杆的恶魔们，此时此刻却如被抽去了脊梁骨般，深深地匍匐下去，额头紧贴着结了冰的地面，仿佛连脖颈都有千钧之重。

我只觉得寒冷彻骨，这股寒意似乎要冻结我的灵魂。我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子，垂下头去，试图躲避那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下一刻，顾时夜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朝我所在的方向扫了过来。然而，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旋即又将视线收回，重新落在那些跪满一地的恶魔身上，不发一言。

沉默如同死寂一般蔓延开来，沉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终于，在这股无尽的威压下，金耀再也无法忍受，颤抖着嗓音开口打破了这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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