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灵魂从天外归来,在我准备使用传送之法离开时拦住了我。
“你是,万剑一?你这样来找我,不怕遭受天罚吗?”我看着他单手擦拭茶盏,虽是灵魂,灵力去强悍异常,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死后就没有试图打搅人间事了,不过是喝喝茶,天罚于我何干?先生又何必执着?”他点起一团冥火,用白袖扇风,那袖子莹莹然多了一层润泽,笑问我何至如此。
我一时语塞,想通其中关节,自上次我救了万剑一后,他就漂泊江湖,不问世事了。甚至据他所说,他看到田不易和苏茹身死道消,便自毁肉身,独留灵魂游历人间,反而得道突破。是啊,只要他不影响主线剧情,尊主想来也不会计较他活着与否。对世人而言,他万剑一早就不在俗世了。
“那幽姬呢?”我只剩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叹气,又复言:“她不愿如此,我也救不了她。她见到了田不易和苏茹的下场,不愿我死,自戕于狐歧山。”
他神色平静,但难掩眼底的哀伤,继续说起往事。
“其实我那时候未能得道,自是不愿他离去,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过是逃避她已经永远离我而去的事实……”
我又一次感到无力,到底是救不了别人啊!我的田不易我的苏茹我的道玄我的万剑一我的幽姬,我看是谁难言的爱憎都似坚冰寸寸扎进我的心底。可我能怎么办呢?碧瑶也还在靠着白月的身体存活,道邪姐姐尚未完全突破束缚,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若先生给我讲讲道玄的事吧!”说完往事,他提了一个请求,他已经脱离尘世,连以前的称呼都抛弃了,只唤名字,又避不开心底的创伤,久久徘徊在这人间。看他来去自由,翩翩然一副游侠的模样,但不能如愿的游侠,心里总是难过的。
于是我一剑挥去,海水覆灭了冥火,连同万剑一与茶盏,他只剩下独臂,只剩下灵魂,我却还要再杀他一次。
尊主在天上看着呢!我只能用未吞海隔绝他的气息,让尊主以为我把他杀了。其实尊主何尝不是个傻子,以我的心性,怎么可能真的杀了万剑一。可尊主信了,我便带着万剑一的灵魂离开此处。
他在未吞海里静坐的时候,见到了四大凶兽的残魂,但也并未有什么反应,都是已经死在世间的魂灵,何必再如生前那般相互为难?
于是万剑一和我在小镇的屋子里看起了电影。
请看大屏幕!
未吞海和百川流都在道邪姐姐面前起伏,却不是要打倒道玄,因为道玄已经被我重创,站不起来了,最初的意思,也是要救一救道玄。
暴雨已经停歇,洗去了血迹,还给战场一片白净,又用阳光温暖受伤的草原。金光溢满白布的帐篷已经回来了,能做到这些的,似乎只有此方世界的尊主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尊主来过了。
尊主:“你拼着被镇压这么久,也要救的人就是他吗?”
道邪姐姐:“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在问?”
尊主脸色突然就黑了,从王座上站起,宽大的袍袖下伸出一双苍老的手,隔着暮色指着我。
“那他呢?只是你救你哥哥的工具吗?”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尊主竟然会因为我受伤而愤怒。
“我帮他实现了那本来绝无可能的梦,他回报我一次,总可以吧?再说了,你明明知道凭我哥哥的实力,还杀不死这个小子。”
道邪姐姐突然就笑了,就着即将暗下去的天色,梳得整整齐齐的墨发在柔风里轻轻卷起一角,又落下去,美得惨绝人寰,只是她手里端着一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可乐。若不是她另一只手还扶着我,只怕已经和尊主斗了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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