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录第六页 黄泉渡（上） (2-1)

书页发光，化作九鹏纸青鸟立在原地，我爬上去后，将苏婉清也给拉了上来，纸青鸟的脚底下幻化出一片青光，破除阻碍，直通高塔。

纸青鸟振翅穿过血雾时，苏婉清肩头的伤口正渗出冰碴状黑血。她怀中《山海秘辛》的残页簌簌燃烧，灰烬凝成的引路符映出我们扭曲的倒影，在血月结界上烙出焦痕。

"抱元守一！"

我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铜钱剑刃。八十一枚洪武通宝齐声嗡鸣，暗金魂火沿着云雷纹路窜起三尺高。纸青鸟双翼卷起罡风，撞碎结界的刹那也将前来阻挠的伥鬼撞成血水，腐臭河水裹着婴灵哭嚎，无数怨灵在河面汇聚其中，本因无色的灵魂，却因积攒太多，而呈现出一片淡灰色。

百丈青铜巨门横亘血河，门柱缠绕着几条龙身，门环上的睚眦兽首，龇牙咧嘴的衔着条锁链，獠牙间滴落的黑水蚀穿青石。苏婉清突然捂住左眼踉跄后退，琉璃色瞳孔泛起紫芒："门缝里......全是手！"

话音未落，黑气凝成的伥鬼触手已缠住我的脚踝。铜钱剑发出刺耳鸣响，剑锋斩断触手的瞬间，整条触手化作黑水浓血，腥臭的脓血溅在门环凹槽处——其中一个凹槽的轮廓正与师傅留下的玉佩严丝合缝。

"小心身后！"

苏婉清的尖叫与破水声同时炸响。九口玄铁棺椁从血河浮出，棺身由槐树制成，渗着暗红腥血，棺盖则是栽桑而筑，外有怨魂环绕，由棺盖震开的刹那，腥风裹着兽吼扑面而来。九道腥风汇聚如一，化作的梼杌（ táo，wù）的虚影似有毛皮。毛长二丈，尾长一丈八尺，身形如巨虎，獠牙挂着碎肉，利爪挥出时竟带起腥臭血雨。

"坎位！"我掷出七枚铜钱钉住它前肢，苏婉清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手中《山海密辛》中，黄页翻飞，书页间跃出的朱厌虚影撕咬凶兽脖颈，却被它喷吐的黑雾蚀去半边身躯。她左眼渗出血痕，嘶声道："门环凹槽......快去！"

我从纸青鸟身上跃起，猛然挥剑劈开梼杌的利爪，剑身传来的反震力让虎口直发麻。八十一枚通宝组成的剑阵在血河煞气侵蚀下忽明忽暗，第三枚铜钱的空缺处正渗出暗红血丝。

玉钰的笑声从头顶压下。他站在青铜门楣上，官袍浸透血色："守剑人一脉镇守黄泉渡千年，你师父没教你怎么破九狱棺吗，师，弟？"官袍撕裂的刹那，他脖颈处缝合线崩开，露出底下青鳞——和当年那牛首怪物一模一样。

我这才想起，师父曾提到过，当初师祖在传承守剑人之位时，我还有一位同门。

顾不得这么多，钱剑划破手臂，挥洒的血落在钱剑上，八十一枚铜钱。再度燃起魂火，发出了暗金色的光芒，形成剑阵。一剑挥出，梼杌虚影顿时被一分为二，切口处燃起铜色火焰，阻止其愈合。

趁此机会，我突破梼杌的阻拦，一路斩杀路上扑来阻挠的伥鬼，直至来到门环处。

我将玉佩（师傅遗物），玉球（第一章镜中女鬼家族的遗物），放入其中凹槽，最后顶上的一个豁口，我看向手中的钱剑。

钱剑突然剧烈震颤。只一瞬间，我瞥见门环底熟悉的朱砂字迹——"八十七代守剑人陆明远以魂镇棺"。师傅的名字像一柄重锤砸在心头，剑阵金光骤然黯淡。

"他早知道开黄泉门要守剑人命魂！"玉钰狂笑，结印掀起血浪，"你以为他在救你？"

面对血河突然掀起的巨浪。记忆如毒蛇钻入识海：七年前师傅将我护在身后的背影，雷击木法印坠入香灰时清脆的响声，还有那枚替我挡下致命一击后坠入深渊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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