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玥还是太子的时候,慈悲好善,每月初一在广济门外设棚施粥。
那是阿沅每个月最期待的一天。
因为那一天,她不用乞讨和争抢,就能吃饱饭。
也因此,阿沅对太子的崇拜远甚神佛。
礼佛要她上供,而太子萧玥却慷慨地让她吃饱。
对阿沅来说,萧玥就是她的神明。
后来,萧玥遭奸佞陷害,被废黜了太子之位,粥棚也就没了。
阿沅听到的消息是太子病亡了。后来她认识萧玥以后才知道那是萧怀故意伪造了太子病亡的医案,把他囚在迎春楼里凌辱践踏。
她听说太子死去的消息,心里很是难过。但她没有钱去寺庙里给太子供灯。最后她用半个馒头和别的乞丐换了半根蜡烛。
她在黑夜里 给萧玥点上那半支蜡烛,想着让萧玥好早一点找到入轮回的路。
烛火燃尽以后,阿沅接着开始乞讨,抢食,流浪 的生活。
直到那年快要饿死的除夕雪夜。
半个馒头从天而降,砸到她的头上。
她的神佛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
第无数次救她于水火。
一声沉闷的宫钟把阿沅从回忆中拉回。
宫钟齐响,大丧之音。
雪一片片落在阿沅的头发上,肩上,迅速融化,带走她身上仅存的温度。
极致的红与白,在阿沅的视线里交织,最终化为一片模糊的混沌。
她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僵硬地跪在雪地里,怀里抱着萧玥冰冷的尸体。
“陛下…驾崩了?”阿沅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雪花。
她不敢相信,两个时辰前还求着她要吃馒头的人,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她。
她后悔自己不该听萧玥的,去迎春楼去给他买馒头。
如果她一直在他身边,也许萧玥就不自杀了。
然后她又想起萧玥每日被病痛折麽的痛苦,想起白天金銮殿上,那些罪臣们的污言秽语。
他累了,他想解脱了。
阿沅看着萧玥紧闭的双眼,那双曾经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如今却再也不会睁开。
萧玥走了,带着了他的痛苦,也带走了她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阿沅突然觉得很困,她想就这样抱着萧玥,一起在这漫天飞雪中睡去。
阿沅缓缓地闭上眼睛,将头靠在萧玥的胸口,感受着他逐渐消失的体温。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也越来越冷,仿佛要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她生命的实感,正随着怀里的这个人,一点一点的消失贻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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