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 (2-1)

半个月后，店长预产期休假，段佳也被调走了。我走进店里，迎面是两张陌生的面孔。他们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年轻而充满活力。

“你是一九对吧？我是新来的店长。”她扎着利落的高马尾，站在收银台前注视着我。一九是我的工作编号，我轻轻点头示意。

旁边叠衣服的女孩抬头看向我，笑着说：“你可以继续叫我一五，店长助理都是统一编号的。”她有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小脸蛋透着一股灵气。

每天重复叠衣服的工作并不觉得枯燥，偶尔有客人进店，我也期待着能见到那个总是站在门口张望的男孩。虽然除了对视外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每次见到他，心里总会涌起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彼此已是多年的老友。

某天，我和一五之间爆发了一场争吵。那天我正站在门口货架旁叠衣服，一五在收银台喊我卸下天花板上挂着的牌子换新的。恰巧这时有客人进来，我连忙放下手中的牌子走到客人身边。客人转了一圈就离开了，我送走客人后打算继续挂牌子。

“她为什么看一圈就走了呢？是不是不喜欢啊？”一五仰头问我。

“不知道，也许是没有喜欢的款式吧。”

“你一句都不说，怎么让客人知道我们有什么款式呢？”她的语气带着不满。

“我问过她想看什么类型的，她说不用，我才没推荐的。”我反驳道，心中有些不快。

突然，她猛地拍了下桌子，生气地吼道：“你这是在跟我顶嘴吗？”这一声把我吓了一跳，可我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让我很不好受。

“她都说不用了，我还能怎么办？”我小声嘀咕着。

“那你不会先跟人家搭个话吗？我是在教你怎么做啊！”她语气不善，“你每天都这么慢吞吞的，这像上班的样子吗？人家说不用你就傻跟着啊？”

“知道了。”我轻声应道，不再多说。我觉得自己没错，店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参与了，每天下班后打扫卫生也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做。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阵委屈。

“宋芷婷，别人讲话的时候要认真听，你没学过要尊重别人吗？你还把自己当大小姐了？回家里面当去！你爸妈惯着你，在外面谁惯着你？”她大声嚷嚷着，一副仇敌的模样。

“我回答你了呀，你每次这么大声吼我就是尊重我了吗？我说话就说我在顶嘴，我不说话又说我没尊重你，你想让我怎么样嘛？”我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刚说完，她就生气地摘下脖子上的工作牌，扔在地上：“那这个店长助理我不当了，给你当行了吧！”然后拿着手机跑到店外打电话。

没多久，店长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一五跟在身后。店长的脸色不太好，看见我后便示意我过去。我听话地走到她面前。

“你为什么跟一五顶嘴？她的职位比你高，她是教你怎么做，你怎么还顶嘴？不能好好说话吗？”还没等我开口，她就打断了我的话。

“她教你怎么跟客人推荐衣服，你还跟她顶嘴。这不是在家里，在家有你爸妈惯着你不说你，现在在工作，你顶嘴就是不尊重领导，知不知道？如果你忍不了，还出来上班吃这份苦干嘛？”

“……嗯。”我低垂着头，不敢再言语。

店长叹了口气：“你先下班吧，好好想想。”

我从抽屉里拿上手机，走出店门。隔着街道，透过玻璃，我看到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不知为何，我停下了脚步，犹豫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撕下了手机钢化膜。

“你好，我想贴一下钢化膜。”我站在他面前。

他抬头看见是我，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微笑着接过我的手机：“你下班了？”

“嗯。”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眼泪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怎么了？上班不开心啊？”他注意到我的模样，抬手递给我一张纸巾，“是不是店里那个脾气凶巴巴的姐姐又说你了？”

我点点头，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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