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长相诀

郑言一步一步，缓缓踏上那通往归墟王座的台阶，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千年的沧桑与沉重。当他走到第九十九级台阶时，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怀中的许樵，她的魂魄正在逐渐消散，化作点点微光，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郑言的眼中满是不舍与眷恋，他缓缓低下头，轻轻地吻了许樵。这一吻，饱含着他所有的深情与悔恨，仿佛要将这千年来的爱意都倾注在这一瞬间。许樵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而又宁静。在这最后的时刻，她的魂魄竟凝成了一支珍珠钗，斜斜地插进郑言的发间，仿佛在诉说着他们之间永不分离的誓言。

归墟开始剧烈地坍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走向了末日。无数轮回中的怨灵顺着裂痕爬出，它们的嘶吼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绝望的乐章。郑言坐在王座上，静静地俯瞰着这场逃亡，他的眼神平静而又坚定。他的掌心托着许樵最后的心头血，那滴血在他的掌心中微微颤动，仿佛是许樵最后的心跳。

“原来血舟是这个意思。”郑言喃喃自语道。他将血珠轻轻地滴入王座凹槽，刹那间，整座海底城突然发出鲸歌般的悲鸣。那声音仿佛是大地的哀号，又像是历史的叹息。玉石地面裂开一道道深渊，一艘载满珍珠的骨舟缓缓浮出水面。每颗珍珠里都封存着许樵某一世的记忆，此刻，它们正发出泣血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许樵的苦难与牺牲。

市主的残魂突然附在骨舟桅杆上，他的声音充满了怨恨与不甘：“你舍得让她永世不得超生？”郑言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随后，他抬手震碎了三百颗珍珠。在记忆的风暴中，郑言看到了许樵在每一世轮回的终点，都写下了相同的血书：愿阿言得解脱。那些血书，像是一把把利刃，刺痛着郑言的心，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骨舟缓缓驶向海眼，青龙的残影盘踞在云端。瓜爪的声音混着雷声传来：“出东海，过归墟，前方便是人世...”然而，郑言却没有听从指引，他调转船头，毅然冲向漩涡中心。他的发间，珍珠钗迸发炫目光华，仿佛在为他照亮前行的道路。

在灭世的海啸中，郑言的眼前浮现出许樵及笄那天的场景。少女躲在屏风后，偷偷地看着他舞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慕与羞涩。她的腕间，珍珠链缠着偷剪下的他的一缕黑发。那缕发丝此刻正在郑言的心口发烫，与旋涡深处的曙光相连。那是他们最初的美好，也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回忆。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归墟时，郑言在渔村醒来。他的掌心躺着一枚嵌血珍珠，那是许樵留给他的最后纪念。潮声中，他隐约听见市主的叹息：“...原来你我都是她局中的棋子...”郑言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珍珠，眼中满是泪水。他知道，这场跨越千年的轮回终于结束了，而他与许樵之间的爱情，也将永远铭刻在他的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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