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清晨,熹微的晨光艰难地穿透厚重云层,给这座古老的城镇蒙上一层朦胧的纱。郑言从冰冷的地面缓缓起身,双腿因长久蜷缩而麻木。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墙角,手中的炭笔在粗糙的墙壁上刻下一道新的划痕,这已经是他被困在这个诡异循环里的第七天了。
就在炭笔折断的瞬间,昨夜那奇异的景象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清晰地记得,药铺柜台后那本永远翻到第七页的《千金方》,在如水的月光里,竟显出一行朱砂小字——“魂归处,血作舟”。那字迹红得刺目,仿佛是用鲜血写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今天试试西市。”郑言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从怀里掏出半块硬饼,轻轻塞进瓜爪的手心。瓜爪是个瘦巴巴的男孩,跟随郑言在这混乱的世界里挣扎求生。他啃着饼渣,含糊不清地问:“言哥怎么知道瘸叔会把推车停在柳树下?”
郑言沉默不语,他的目光落在巷口,心中默默数着第七块青砖。凭借着之前循环积累的记忆,他果然在缝隙里摸到了一枚生锈的铜钱。那是三天前自己藏在这里的,铜钱边缘的齿痕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可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的刹那,铜钱却化作了齑粉,仿佛从未存在过。
西市一如既往地喧闹,鱼摊飘来的腥气弥漫在空气中,经久不散。卖花姑娘篮中的茉莉永远是二十九朵,无论过了多久,都不曾增减。郑言拉着瓜爪,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前行。路过绸缎庄时,他不经意间瞥见老板娘正在擦拭琉璃盏。他清楚地记得,这只盏在昨日的混乱中被碰碎,可此刻却完好如初,仿佛时间在这里发生了错乱。
“抓住他!”熟悉的叫骂声从米铺传来。郑言条件反射地将瓜爪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四周。只见一个戴帷帽的白衣女子闪过街角,她绣鞋上缀着的珍珠在日光下泛着奇异的蓝光,腰间的玉珏与他记忆中某个模糊的残影重叠。鬼使神差地,郑言松开瓜爪,追了上去。
女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当铺的阴影里,空气中残留着雪松混合药草的独特香气。郑言喘着粗气,扶住当铺的门框。这时,他突然发现掌心多了一道血痕,当铺门环上的铜狮子,昨日还温顺无害,此刻却长出了锋利的獠牙。
“言哥!”瓜爪的惊叫声将郑言从恍惚中拉回现实。他转身望去,只见五个黑影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手中拿着带倒刺的渔网,寒光闪烁。郑言来不及多想,抄起墙边的竹竿,用力横扫过去,然而竹竿却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黑影的身体,仿佛他们只是虚幻的影子。刀疤脸的笑声在四周回荡,忽远忽近,让人毛骨悚然。铁钩划破他的后背,血珠飞溅而出,却悬浮在空中,凝成诡异的圆弧。
冰冷的雨滴穿透他的身体,落在地上。郑言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正在逐渐消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瓜爪的哭声戛然而止,孩童的身影像风化的壁画般,一点点剥落。在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他听见绸缎庄的琉璃盏落地的脆响,混着女子轻轻的叹息,那叹息声里满是无奈与哀伤。
晨光第七次降临,郑言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衣衫。他慌乱地掀开床板,疯狂翻找床底的陶罐。这些年攒下的物件散落一地:褪色的红头绳、刻着“樵”字的银锁、绘着珍珠贝的碎瓷。这些本该在循环中重置的东西,此刻却真实地躺在他的掌心,仿佛在向他证明着什么。
“今日有贵客临门。”卖卦瞎子沙哑的声音突然在窗外响起。这是循环以来第一次出现意外对话,郑言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冲出门去。然而,他只抓到一片枯黄的树叶,叶脉竟组成了一个残缺的“許”字,透着无尽的神秘。
傍晚的雨来得比往常早了一个时辰,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层层水花。郑言抱着高烧昏迷的瓜爪,在雨中拼命奔跑,最终跪在回春堂前。就在他绝望无助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鼓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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