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2-1)

（在城市另一端，一栋毫不起眼的写字楼地下深处，风格与地面上的繁华截然不同。这里没有窗户，空气中弥漫着恒温系统送出的干燥冷风和淡淡的臭氧味道。墙壁是冰冷的金属灰色，光线来自天花板上均匀分布的平板灯，亮如白昼，却毫无温度。这里是“守夜人”分部的核心——情报分析中心。）

（一间被单向玻璃环绕的审问室内，赵峰和林徽正坐在一张金属桌前。他们已经换下了便服，穿上了深黑色的制式作战服，但再精良的装备也掩盖不了他们精神上的萎靡。赵峰的脸色依旧苍白，他紧握着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似乎在用肉体的疼痛来对抗脑海中不断闪回的恐怖画面。林徽则摘下了眼镜，不停地用指尖揉着眉心，她的眼神涣散，曾经的冷静和理性被一种深层的疲惫所取代。那场短暂的交锋，对他们造成的精神创伤远比任何物理伤害都要严重。）

（桌子对面，坐着一个身形挺拔的中年男人。他肩宽背直，短发如钢针，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像手术刀一样锐利，仿佛能剖开人心。他便是这个分部的负责人，王建国，代号“磐石”。他静静地听完了两人的汇报，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声响。）

“精神污染……不，更准确地说，是情绪洪流。”王建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他将整个火车站数万人的负面情绪瞬间抽干，凝成一股武器，直接冲垮了你们的精神防线。这种能力……在我们的档案库里，没有任何记录。”

（林徽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部长，那不是普通的精神攻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绝望的海洋，每一个浪花都是一个破碎的人生。在那股力量面前，我的意志……毫无意义。”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后怕和不甘，作为组织里顶尖的精神系能力者，她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彻底的溃败。）

（王建国点了点头，眼神愈发凝重：“我明白。这已经超出了我们对‘觉醒者’的常规定义。他不是在‘制造’痛苦，而是在‘利用’痛苦。他将整个城市都变成了自己的武器库。目标代号‘灾厄’，威胁等级……提升至最高。从现在起，停止一切主动接触，转入最高级别的暗中监控。我们需要知道他的一切，他的过去，他的目的，以及……他力量的极限。”）

（与此同时，李山正漫步在城市的商业街上。清晨的阳光透过高楼大厦的缝隙洒下，给这个钢铁森林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街边的店铺陆续开门，穿着时尚的白领们拿着咖啡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对新一天工作的期许与无奈。这些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景象，在李山眼中却呈现出另一番图景。）

（他的感官已经完全不同了。他能“看到”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内心深处对房贷的焦虑，能“闻到”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对感情背叛的怨恨，能“听到”远处孩童因为不想上学而发出的细微啜泣。整个世界对他而言，变成了一场永不落幕的、由负面情绪构成的交响乐。而他，就是这场交响乐唯一的指挥家和欣赏者。）

（与“守夜人”那两个精英的“高品质”绝望相比，这些普通人的情绪就像是粗糙的散装点心，味道寡淡，但胜在量大，源源不绝。它们如同空气中的微尘，不断地被吸入李山的体内，滋养着《苦难录》，让他时刻保持在一种力量充盈的愉悦状态中。他现在明白，所谓“前进”，不仅仅是变强，更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进化。他正在脱离“人”这个范畴，成为一种更高级的存在。）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停在了一家花店门口。橱窗里，娇艳的玫瑰、纯洁的百合竞相开放，散发着勃勃生机。李山的目光却没有在这些花上停留，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脸——苏晴的脸。那张总是带着些许羞涩、单纯又善良的脸庞。他记得她说过，她最喜欢向日葵，因为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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