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沈墨白把婚戒留在厨房流理台上时，初雪正把猫粮撒成残缺的爱心形状。林深盯着戒指在晨光里投下的菱形阴影，听见身后行李箱滚轮碾过那句"你应该有个正常的人生"。

"正常就是娶个姑娘，在产房外抽你过敏的玉溪？"林深踹翻洗衣篮，二十年前的情书从破洞内袋飘出。沈墨白弯腰去捡，发梢扫过林父葬礼上戴过的黑纱袖章。

初雪突然窜上窗台打翻盆栽，泥土在离婚协议上洇出个婴儿脚印状的污渍。沈墨白抹了把脸，发现掌心粘着当年藏在喜糖里的避孕套——早已过期发脆，像他们被岁月风干的誓言。

教研室重新分配工位那天，王教授指着防火门感慨："当年你俩在这偷亲被监控拍到，维修费还是我垫的。"林深把沈墨白留下的星图鼠标垫塞进碎纸机，碳粉在空气里拼出个歪斜的"悔"字。

新来的实习助教捧着咖啡凑近："林教授需要帮忙整理课件吗？"香水味惊醒了在文件堆里熟睡的初雪，猫爪在沈墨白未取走的白大褂上勾出银河裂痕。林深突然拽过陌生人衣领，又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颓然松手："你用的须后水...太刺鼻了。"

酒精中毒送医那晚，林深在CT机轰鸣里看见走马灯。二十岁的沈墨白在天文台偷吻他沾着泡面的嘴角，三十岁的沈墨白在离婚协议上滴落鼻血晕染"墨"字，而此刻的沈墨白正举着吊瓶架怒吼："他花生过敏史写不进你蠢货系统吗！"

初雪从通风管道跳进病房，叼来的银杏叶盖住心率监测仪的警报。林深在肾上腺素飙升的幻觉里呢喃："你把结婚照...P上龙凤胎的样子...真丑..."沈墨白扯掉护士胸牌砸向墙壁，不锈钢边缘在月光下割裂所有自欺欺人的伪装。

沈墨白搬离这座城市那夜，林深追着末班车跑掉一只鞋。初雪在绿化带里扒拉出二十年前的硬币，地铁卡余额提示音机械地报出"520"。广告屏突然插播双子座流星雨新闻，画面里的天文台旧址正在拆除，钢筋坠落如陨石雨。

林深在最后一节车厢找到蜷缩的人形："你爸临终前改过遗嘱..."他抖开领带夹里的微型胶卷，"老宅留给我们的孩子，不管以什么形式存在。"地铁穿越江底隧道的轰鸣中，初雪跳上座位，猫眼里映出两人被泪水模糊的倒影正缓缓交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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