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顾明川离校前夜，教职工餐厅的灯光格外昏黄。林深瞪着桌上三份一模一样的金枪鱼三明治，听见沈墨白轻笑："学长说这是赔罪的时光机，吃了就能回到没偷我论文的过去。"

"里面加的是芥末酱还是量子纠缠？"林深用叉子戳开面包，芝士流心上浮着星形海苔——正是当年沈墨白常给他做的款式。初雪突然跃上餐桌，精准叼走了顾明川那份的三文鱼。

顾明川推了推金丝眼镜："墨白说你胃不好，特意换成低脂蛋黄酱。"他袖口露出的腕表停在三点四十七分，表盘裂纹与当年被芥末咖啡烫伤的痕迹重合。

暴雨骤降时，三人被困在实验楼。备用电源的幽蓝冷光里，沈墨白翻出旧硬盘："你的开题报告原始数据，当年备份时不小心存到我邮箱了。"顾明川接过U盘的手微微发抖，二十年时光在潮湿空气里凝成水珠。

"初雪呢？"林深突然发现猫不见了。循着抓挠声找到储物间，见小猫正窝在1998届毕业生纪念册上，爪子按着沈墨白青涩的证件照。隔壁传来顾明川的叹息："当年我嫉妒你能把公式写成情诗......"

校庆舞会的彩排现场，林深被安排与顾明川演示华尔兹。沈墨白在台下给初雪系领结，猫尾巴扫翻了一盒回形针："林教授腰线再低两公分，明天校报头条就有了。"

"吃醋就直说。"林深旋身时故意踩了顾明川一脚，"总比某人把情书折成纸飞机强。"话音未落，礼堂顶灯突然熄灭，初雪叼着激光笔窜上横梁，红点精准映出沈墨白藏在钢琴凳下的铁盒。

二十封未拆封的情书在月光下泛黄。顾明川捡起飘到脚边的那封，火漆印是猎户座简笔画："当年你说这些是废稿，原来......"沈墨白夺过信纸塞进林深口袋："现在都是猫抓板的原材料！"

舞曲恰在此时响起。林深拽着沈墨白滑进舞池，皮鞋碾过满地回形针如同踩碎星光。顾明川举起初雪当追光灯，小猫爪间的激光红点始终追着两人交握的手——那里有枚银戒，内侧刻着他们发现彼此的日期

。

机场送别时，顾明川的行李箱过检发出警报。海关人员翻出个老式怀表，秒针永远停在三点四十七分。"当年准备道歉用的。"他笑着把表塞给沈墨白，"现在该调回正确的时间了。"

林深在回程车上转动表冠，齿轮声混着电台老歌格外清晰。"其实他走的那天..."沈墨白突然开口，"我在机场厕所哭湿了你送的新围巾。"初雪从后座探爪按住他嘴唇，肉垫沾着融化的星光马卡龙。

黄昏的教研室洒满橘子色光斑。林深从教案里抖落张泛黄纸片，二十岁的沈墨白字迹青涩："今天偷喝了某人的草莓牛奶，希望他实验室的咖啡永远忘记加糖。"背面是新鲜墨迹："现在某人连我的抗糖酵素都要偷喝，报应。"

初雪在窗台打了个滚，项圈上的怀表开始走动。双子星在暮色里亮起的刹那，所有错位的时光都找到了正确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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