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2-1)

沈墨白推开实验室的门时，正撞见林深对着手机屏幕冷笑。初雪蹲在光谱仪上舔爪子，猫尾巴扫过显示屏上某篇新发表的论文——作者栏赫然印着"顾明川"。

"你那个研一时天天送星图的学长？"林深把咖啡杯转得飞快，"人家现在是普林斯顿终身教授了，受邀回来做系列讲座。"

沈墨白抽走他指间快被捏变形的邀请函："吃醋也换个新鲜理由？当年是谁偷藏我收到的所有情书，美其名曰'学术垃圾回收'？"

讲座当天飘着细雨。顾明川在台上讲解系外行星探测技术，袖扣是猎户座造型。林深第八次调整领带时，发现沈墨白在笔记本上画满小猫打架的简笔画，其中戴眼镜的那只爪子里还攥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墨白还是这么孩子气。"茶歇时顾明川端着马卡龙过来，杏仁味香水混着实验室记忆，"记得你以前总把三明治分我一半？"

"他现在连生菜叶子都不愿分人。"林深突然插话，把沈墨白咬过一口的蓝莓挞塞进自己嘴里，"特别是天体物理系的。"

初雪在此时精准跃上餐台，肉垫拍碎了最后一块星空马卡龙。沈墨白憋笑憋得肩膀发抖，借口帮猫擦爪子溜出会场。林深转身就看见顾明川的领针反光里，映着二十岁的自己把沈墨白的情书折成纸飞机。

周末的学术沙龙被迫在防猫袭击中举行。顾明川带来的月球陨石样本刚摆上展台，初雪就叼着它窜上书架顶层。林深架梯子救陨石时，听见下方传来轻笑："墨白说你连仙人掌都能养死，倒把猫宠上天。"

"毕竟有些生命体..."林深把陨石抛给沈墨白，"再小心呵护也会逃跑。"这话刺破了某些尘封的往事——研二那年顾明川拿走的不仅是联合培养名额，还有沈墨白熬夜三个月写的开题报告。

当晚的雨带着咸涩。沈墨白在阳台找到对着星图发呆的林深："当年他走前夜，我往他咖啡里加了整管芥末酱。"衣角突然被扯住，"所以别再用教案挡脸了，你偷瞄我的次数比学生盯期末重点还频繁。"

初雪挤进两人之间，项圈上的贝壳手链叮咚作响。沈墨白突然想起那个荒诞的梦——梦里顾明川是拿着怀表的时间裁缝，而此刻真实的他正在酒店整理回程行李，行李箱夹层藏着泛黄的、从未寄出的道歉信。

系列讲座最终场，顾明川展示了张特殊的星云图谱："感谢沈教授团队提供的观测支持。"大屏幕上跳出两人深夜实验室的合影。林深手里的激光笔"啪"地折断，红点恰好落在沈墨白后颈——那里有他今早赌气咬出的印子。

"吃醋的林教授比超新星还耀眼。"顾明川在散场时拦住他们，"当年我确实..."他的话被初雪一爪拍散的PPT打断，最后一张照片竟是二十岁的林深蹲在天文台喂流浪猫，而背景里抱着星图的沈墨白眼神温柔如夏夜银河。

回家的计程车上，沈墨白突然扣住林深的手："大二那场流星雨，我许的愿是'请让那个总偷**莓牛奶的家伙遭报应'。"车窗倒影里，初雪正把顾明川送的星图抓成雪花屏，"结果现在要赔上一辈子给你煮醒酒汤。"

霓虹掠过林深发红的耳尖："那我的愿望是..."话音被突然响起的《小星星》铃声切断，顾明川发来的消息在屏幕闪烁："墨白当年选你，就像宇宙选择以137亿年孕育生命——看似偶然，实则所有常数都精密指向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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