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便利店,总是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倦意。我站在收银台后面,机械地擦拭着已经一尘不染的柜台。玻璃门外,路灯在雨水中晕染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像被打湿的水彩画。
自动门突然"叮咚"一声开了。
他浑身湿透地闯进来,黑色卫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肩线。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瓷砖地面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个时间点,很少有客人来。
"需要毛巾吗?"我指了指身后的货架。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睛很大,却空洞得吓人,像是被人掏走了灵魂。他摇摇头,径直走向了饮料区。
我注意到他的右手在发抖,指节泛白,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当他拿起一瓶矿泉水时,我看见了手腕上缠着的绷带,隐约渗着血色。
"十二块。"我扫完码,抬头看他。
他摸遍了所有的口袋,只掏出几个硬币。我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刚来这座城市时的模样。"算了,"我说,"我请你。"
他愣了一下,眼神终于有了焦距。"谢谢。"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那天之后,他经常在深夜出现。有时买一包烟,有时只是站在杂志架前翻看。渐渐地,我知道了他在附近的酒吧驻唱,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阿森,知道他其实才二十二岁,却已经在这座城市漂泊了五年。
"你为什么总上夜班?"有一天他突然问我。
我擦杯子的手顿了顿。"白天要去医院照顾妈妈。"我说,"她得了肺癌。"
他沉默了。过了很久,才轻声说:"我妈妈也是得癌症走的。"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表情,转身走向了货架。
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微妙地维持着。他会在没客人的时候,靠在收银台边哼几句歌。我会在他唱完后,递上一杯热咖啡。有时候,我们会聊起各自的梦想。他说想出一张属于自己的专辑,我说想带妈妈去海边看看。
直到那个雨夜。
他冲进便利店时,脸上带着伤。血顺着额角流下来,染红了他的白T恤。"帮帮我,"他抓住我的手腕,"他们追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透过玻璃,我看见几个拿着钢管的人正在四处张望。几乎是本能地,我拉着他躲进了后面的储物间。
空间很窄,我们不得不紧贴在一起。我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腥味的淡淡烟草香。他的手还紧紧攥着我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你欠了他们多少钱?"我小声问。
"二十万。"他的声音在发抖,"高利贷。他们说再不还钱,就砍掉我的手。"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储物间里很暗,只有门缝透进来的一线光。借着那点微光,我看见他手腕上的绷带又渗出了新的血迹。
"我帮你。"我说。
他愣住了。"不行,这跟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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