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春日影 (3-2)

　　看着她们冲下舞台，我当然要跑，而且还是牵着祥子的手一起，就像私奔一样，我觉得祥子一定也很喜欢。

　　我牵着祥子的手逃出了ring。

　　一路撞翻了几位端着饮料看乐队的观众，饮料撒在周围倒霉观众的裤子上，不知道谁怀里的爆米花被撞翻撒向空中。

　　能感觉到祥子的手冰凉冰凉的，绵软无力地被我攥在手里，似乎一不注意就会滑走。我不得不更加用力地拽着祥子往外跑。

　　祥子似乎想回头对被撞倒的观众表达歉意，但蚊鸣一样的道歉和被撞倒观众发出的呻吟被台上立希的怒吼和素世的尖叫淹没。

　　像是荒诞夜晚里的烟花。

　　我们两个左冲右撞，终于在立希把凳子对着我脑袋砸过来前跑到了街上。

　　我必须说，我的体力并不差，不然也不能拉着祥子从人满为患的ring挤出来。

　　但被喵梦榨干后和祥子一起在河里泡了一通，没睡好觉又被这个乐队拉到后台莫名其妙地审问一番，我的体力确实有点见底了，肺里好像在着火，脚步也不听使唤地越来越慢。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为自己辩解什么。

　　单纯是后面那个叫立希的——一边挥着凳子一边叫骂的鼓手快追上我和祥子了。

　　祥子突然攥紧了我的手。

　　认识祥子以来，祥子的手总是有点控制不住地发抖，可能是冬天的冻伤或什么药物的后遗症。

　　我还是第一次被她这么紧地抓住。

　　一下子，变成了祥子拉着我在奔跑。

　　背后传来的叫骂声、呼喊声越来越远。

　　我和祥子跑过了几条街，终于把乐队的那些人远远甩在身后。

　　我靠着墙就想坐下，今天的运动量实在不在我预料的范围内。

　　但被祥子攥着的那只手传来一股力量。

　　祥子用力拽着我的手。

　　“再走一走，快跑完不要一下子坐下休息，对肌肉和心脏不好。”

　　祥子自然地挑起眉毛。

　　说来奇怪，我从没见过祥子露出这种表情，但这表情却如此自然。

　　但这表情只出现了一个瞬间。

　　祥子转身拉着我向前走。

　　突然，祥子怔了怔，像是意识到什么。

　　走了几步，祥子的手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后背也慢慢曲下。

　　祥子的手像某种冰凉的液体从我手中滑下。

　　祥子像被抽走了发条的人偶，慢慢地站下，慢慢地垂下头，慢慢地蹲下，失去平衡。

　　一些晶莹的东西顺着祥子的脸颊淌下来，在涂抹着劣质化妆品的脸上冲出两条壕沟，露出其下惨白的底色。

　　蓝发的少女无力地用双手撑着地面，双腿颤抖着想要发力，却一步都迈不出去。

　　丰祥子用尽全身力量，紧紧咬住牙，喉咙里发出被扭曲、压抑到极限的呜咽。

　　………

　　雨滴从天空落下。

　　我把大衣披到祥子肩膀上，扶着祥子走进临街的拉面店。

　　祥子狼狈的样子引起店里异样的目光，几个学生模样的女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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