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可以常常微笑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肠。

凌微笑独自走在去墓园的路上，手里捧着一束蓝玫瑰，飘下的细雨打湿他的发丝，轻轻铺在他姣好的脸蛋，润润的，贪婪地悔恨地，蒙住。

以往他不会来，他厌恶墓碑的主人，而这次，他不知为何，专门挑选她梦里都触之不及的蓝玫瑰来探望，或许是郁结于心的事无可诉诸，或许偌大的世界他寻不到栖息之所，或许早不再奢求明明分外廉价的亲人。

他来了，给这个为他编织摇篮扼杀良善的女人，扫个墓。

抚摸坑洼的棱角，台阶处长及膝的野草，花籽迎接甘霖，花开苞了。

蹲下身把蓝玫瑰花束立靠在碑前，放松地用额头抵住碑文，说是喃喃自语，雨滴侵犯了待放的花。

“媛姐，你闭着眼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痛心，有没有忘记微笑，你穿着他喜欢的白裙子，化着他描述的妆，别着他爱人钟情的茉莉，为什么……”

“你想要蓝玫瑰，我可以给你，你想要陪伴，我可以给你，你想吃丸子，我可以……”

“可你，你什么都没有，他娶妻，生子，家和团圆……”

“值得吗……”

任雨淅淅沥沥，将墓园隔绝在绝望的气息。

“你告诫我，身体的畸形是永远的秘密，我咬着牙跑出牢笼，养自己长大，供自己上学，听你的话隐瞒，听你的话不去招惹男性，听你的话保护自己……”

“呐，媛姐，我错怪你了，原来你以前是那么无助，像是要窒息……”

“为什么，总有人要欺负我们，总要抢走我们重要的东西，而不受指责，惩罚……媛姐，回来……好不好……”

“地狱待着很冷，你从小怕冷……”

“媛姐，我好冷……微笑也不管用了……”

雨落眉梢，便眉目传情。

“何炀，你还记得吗，那个小天使，我高中遇到了，他没忘掉孤儿院的大家，现在还跟在我身后喊哥，他长高了，长壮了，很会疼人……”

“我好像看到了你……”

媛姐，那个叫微笑的小孩，一去不复返了。

……

“喂，小妹妹，我叫凌媛，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请多关照啊。”

孤儿院门前停下辆豪车，院长奶奶说，有个从这里出去的姑娘又回来了，看见没，那辆车就是她养父送给她的。

当时的小孩不懂那些，只误以为有个漂亮姐姐，手里有很多很多钱，可以买很多很多吃的。

新来的大姐姐性子说不出的彪悍，马尾高靴，衬衫短裤，清爽利落，阳光明艳。

她陪孩子们玩耍，给取名，给教书，把童真乐趣留在狭小的院落里，荡起的秋千上。

她在用心讲述生命的意义，没有谁比她教的更好。

“抱歉抱歉，姐姐看走了眼，没想到这么可爱软乎竟然是小弟弟。”

“不如，你就叫微笑吧，微笑微笑，希望你以后可以常常微笑。”

“姐姐知道小微笑身体特殊，宝贝，会有人爱你所有，你不是怪物，答应姐姐，在遇到这个人之前，要保护好自己，谁也不能告诉。”

“嗯～能不能做到？”

……

媛姐，微笑不在了，很早之前，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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