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小王 (3-3)

比赛当天，老王没有去现场。他坐在宿舍的阳台上，点了一支烟，烟雾里，他的眼神空洞而茫然。他听到广播里传来小李小组获奖的消息，第一名，五千块奖金，还有学分加成。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满是老茧，指关节肿得像核桃，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连个模型都做不好，他还能干什么？

几天后，小雅主动找老王，问他为什么没去比赛。老王支支吾吾地说了被踢出的事儿，小雅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儿，老王，比赛不重要，你别太在意。你有手艺，有努力，迟早会成功的。”老王听了，心里一酸，觉得自己更对不起她。他咬咬牙，说：“小雅，我……我怕是给不了你好未来，你还是找个更好的吧。”小雅愣了一下，说：“老王，你别这么说，我不图你有钱，我只想找个踏实的人。”可老王摇了摇头，说：“小雅，我谢谢你看得起我，可我真的不行。咱们……咱们还是算了吧。”

小雅走后，老王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没有电话，没有笑声，只有无尽的沉默。他把实验室的工具收拾好，放回了宿舍，开始接一些零散的活儿，比如给人修桌椅、补门框，只为了多赚几块钱。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腰痛、手抖成了家常便饭，可他不敢去看医生，怕花钱，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那年冬天，老王接到一个活儿，给学校的一家咖啡馆做一批木质桌椅。这活儿报酬高，但工期紧，老王几乎每天都要干到深夜。他的手因为长时间握工具而变得僵硬，指关节肿得像核桃，可他咬牙坚持着，想着干完这单，就能攒点钱，给自己换个好点的住处。

活儿干到一半，老王突然晕倒在工地上。醒来时，他已经在校医院，医生告诉他，他有严重的高血压和心脏问题，如果再不注意，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老王听了，只是点点头，没说话。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不干活，就没钱，不吃药，也没钱。

出院后，老王继续干活，可他的手已经不听使唤，锯子锯不直，钉子钉不准。咖啡馆的老板嫌他进度慢，直接找了别人，把他辞了。老王没争辩，只是默默收拾工具，领了半份工钱，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老王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20岁了，还在为生存挣扎，连个家都没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想起小雅，想起她的笑，想起她的奶茶，可这些，都已经成了过去。

那天晚上，老王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高中时候，父母还在，村里的姑娘还在。他在村里的空地上盖了一栋房子，房子里住着他和他的家人，院子里种满了花，孩子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笑声清脆得像风铃。他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可梦终究是梦。醒来时，老王发现自己泪流满面。他擦掉眼泪，起床烧了一壶水，泡了一碗方便面。吃完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旧笔记本，翻开一页，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20岁，要好好活下去。”

老王看着这句话，苦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知道，只要还活着，就得继续走下去，哪怕这条路，孤独而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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