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毕业的小王 (3-2)

从那以后，小芳总是找老王聊天，聊工厂的事儿，聊家乡的事儿，甚至聊些琐碎的小事。老王起初有些不习惯，他不擅长跟人聊天，更不擅长跟女孩打交道。可慢慢地，他开始期待小芳的笑声，甚至会在她来之前，把工作服整理得稍微整洁一点。他不敢多想，只是觉得，有个人关心自己，哪怕只是问一句“吃饭了吗”，也挺好的。

有一次，小芳下班后主动找老王，说是要请他吃夜宵。小芳带他去了一家路边摊，点了两碗牛肉面，几串烤串。老王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低声说：“小芳，你别破费了，我……我请你吧。”小芳笑着摆摆手，说：“王哥，你别跟我客气。我看你一个人挺孤单的，就想跟你聊聊。你别老闷着，多笑笑，日子会好起来的。”

那天晚上，老王失眠了。他躺在宿舍的床上，想着小芳的笑，想着她的牛肉面，突然觉得，如果自己努力一点，或许也能有个家，有个像小芳这样的人陪着他。他甚至开始幻想，如果小芳愿意，他能不能试着迈出一步，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小芳一个依靠。

为了让小芳对自己刮目相看，老王开始拼命工作。他主动加班，主动学习机器的操作，甚至在休息时间偷偷练习木工活儿，想着有一天能重拾父亲的手艺，摆脱流水线的命运。他还开始攒钱，想着等发工资时，送小芳一个礼物，哪怕只是一条便宜的围巾，也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可就在老王觉得生活有了希望的时候，现实又给了他一记重击。工厂的老板突然宣布，因为订单减少，流水线要裁员，老王的名字赫然在列。老王愣在原地，手里的木板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他想争辩，可老板摆摆手，说：“老王啊，不是我不讲信用，你刚来，技术也不熟，我们只能留熟练工。你收拾收拾，明天走吧。”

老王看着流水线上的机器，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花了半年的心血，熬了无数个夜，最后却只换来了裁员的通知，连工资都被扣了一半。他坐在宿舍的阳台上，点了一支烟，烟雾里，他的眼神空洞而茫然。他想给小芳打个电话，可拿起手机，又放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没脸见她，没脸说自己连个流水线工人都干不成。

几天后，小芳主动找老王，问他为什么没来上班。老王支支吾吾地说了裁员的事儿，小芳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儿，王哥，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你别太在意。”老王听了，心里一酸，觉得自己更对不起她。他咬咬牙，说：“小芳，我……我怕是给不了你好日子，你还是找个更好的吧。”小芳愣了一下，说：“王哥，你别这么说，我不图你有钱，我只想找个踏实的人。”可老王摇了摇头，说：“小芳，我谢谢你看得起我，可我真的不行。咱们……咱们还是算了吧。”

小芳走后，老王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没有电话，没有笑声，只有无尽的沉默。他把行李收拾好，搬出了工厂宿舍，回到了城郊的合租房。他开始接一些零散的活儿，比如给人修门框、补桌腿，甚至去工地搬砖，只为了多赚几块钱。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腰痛、手抖成了家常便饭，可他不敢去看医生，怕花钱，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那年冬天，老王接到一个活儿，给一家新开的咖啡馆做一批木质家具。这活儿报酬高，但工期紧，老王几乎每天都要干到深夜。他的手因为长时间握工具而变得僵硬，指关节肿得像核桃，可他咬牙坚持着，想着干完这单，就能攒点钱，给自己换个好点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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