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的老王 (3-2)

老王听了，低着头，脸有些红。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什么本事，就是会做点木匠活儿，家里条件也不好，你要是觉得行，我就……我就好好对你。”小红点点头，没多说，只是低头喝茶。老王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温暖，觉得生活好像又有了点盼头。

从那以后，老王和小红开始频繁联系。小红会给他发短信，问他吃饭了没有，天气冷了要多穿点。老王也会在干活的间隙，给小红打个电话，聊聊家常。他甚至开始攒钱，想着等民宿的活儿干完，就回村里租个小院子，跟小红把日子过起来。

可就在老王觉得生活有了希望的时候，现实又给了他一记重击。民宿的老板突然找到他，说是资金链断了，项目黄了，家具也不需要了。老王愣在原地，手里的锯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他想争辩，可老板摆摆手，说：“老王啊，不是我不讲信用，实在是没办法。你那些家具，我只能给一半的钱，剩下的，你就当帮我个忙吧。”

老王看着堆在出租屋里的半成品家具，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花了一个月的心血，熬了无数个夜，最后却只换来了一半的工钱，连房租都不够交。他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烟，烟雾里，他的眼神空洞而茫然。他想给小红打个电话，可拿起手机，又放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没脸见她，没脸说自己连个家具活儿都干不成。

几天后，小红主动打来电话，问他最近怎么样。老王支支吾吾地说了民宿的事儿，小红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儿，王大哥，生意总有不顺的时候，你别太在意。”老王听了，心里一酸，觉得自己更对不起她。他咬咬牙，说：“小红，我……我怕是给不了你好日子，你还是找个更好的吧。”小红愣了一下，说：“王大哥，你别这么说，我不图你有钱，我只想找个踏实的人。”可老王摇了摇头，说：“小红，我谢谢你看得起我，可我真的不行。咱们……咱们还是算了吧。”

挂了电话，老王坐在床边，眼泪止不住地流。他知道，自己亲手毁掉了这辈子唯一的机会，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拖累小红——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凭什么给别人幸福？

小红走后，老王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只有无尽的沉默。他把民宿的半成品家具拆了，烧了，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像是在烧掉他所有的希望。他开始接更多的零散活儿，不管多累多脏，只要能赚钱，他就干。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腰痛、关节痛成了家常便饭，可他不敢去看医生，怕花钱，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那年冬天，老王接到一个活儿，给一家新开的饭馆做一批木质桌椅。这活儿报酬高，但工期紧，老王几乎每天都要干到深夜。他的手因为长时间握工具而变得僵硬，指关节肿得像核桃，可他咬牙坚持着，想ing干完这单，就能攒点钱，给自己换个好点的住处。

活儿干到一半，老王突然晕倒在工地上。醒来时，他已经在医院，医生告诉他，他有严重的关节炎和高血压，如果再不注意，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老王听了，只是点点头，没说话。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不干活，就没钱，不吃药，也没钱。

出院后，老王继续干活，可他的手已经不听使唤，锯子锯不直，钉子钉不准。饭馆的老板嫌他进度慢，直接找了别人，把他辞了。老王没争辩，只是默默收拾工具，领了半份工钱，回了出租屋。

回到家，老王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三十岁了，还在为生存挣扎，连个家都没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想起小红，想起她的笑，想起她的短信，可这些，都已经成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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