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哭莫哭 (2-1)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湿濡的空气夹杂泥泞的芬芳。

女童趴在书堂外白砖栏杆上，探着脑袋妄想再听清一点。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稚嫩而有力的读书声传来。怕是太沉浸于其中了，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直至一颗肮脏的石子砸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点红印子，到也不疼，只是有点麻麻的触电感，她怔怔地松开紧握栏杆的手，茫然地回过头去。

“小乞丐，在干什么呢。”一个诡异的男人瘫坐在地上，一条破烂麻布遮住他的腿，嘴上挂着讨好的微笑，脸上还随意抹了点烂泥巴，身前摆着一个破铜碗和几张废纸。

……到底谁是乞丐。

她可能是遇到傻子了，又转回去。老师讲到哪里了呢。

“喂——”那个男人不甘心地喊了一声。见她仍然不理，撑起身子往前挪了挪。

“小美女——？”男人猥琐地笑了笑。

她忍不了般深深叹了口气，妈妈不是说江南没有猥琐的大叔吗。若是街上都是这种人，别人怎么办啊。于是径直朝他走过去。

男人眸光一闪，擦了擦脸上的泥土，笑嘻嘻摆弄身前的几张纸片。

“在下是一个命苦的算命大师，人称外号‘苏南跛’。”

“只需这个数。”他伸出手夸张地比了个数字，又在她面前晃了晃，看见她盯着了，才慢慢收回手“便可让在下为你算一卦。”

她不说话，走到他跟前的时候，抬脚用力将铜碗踢了出去，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滚了七八米远。

“嗨哟，你这小乞丐。”男人伸手就要抓住她的破麻衣，她一侧身躲过去了。他的手尴尬地僵在原地，又气恼地收回去，“怎么我跟个猥琐大叔一样。”

“你这没礼貌的……粗俗！”她抬腿就走。

“站住，你父母就这么教你的。”他冲她龇牙咧嘴，妄想讲一点道理“欺负一个瘸子？”

沉默了一会，“我没有！”她又狠狠地踩了一脚碎纸片，用布鞋狠狠摩擦着纸片直到碎了一地纸屑“你少管我！”脏兮兮的脸越说越委屈，无法理解，自己已经这么命苦了，为什么街边的猥琐大叔都要欺负自己一下，脸颊湿冷，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混在雨后的水坑里，到叫人无法分清。

男人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不是，我没怎么你吧？”

她还没有他坐着高，用粗糙的袖子一下一下抹着眼泪，冰冷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氛围凝固。

他无可奈何地从她脚底下抽走一张还算完整的纸片，贴在眼前，“小乞丐，莫哭莫哭，在下看见了。”

神秘兮兮地凑近，他被泥土遮盖的脸倒还看得过去，“你命中有一劫。”

“……”她慢慢止住了哭泣，“这种事，我从小就知道。”

“那你还挺懂。”

她慢慢冷静下来，抹了一把眼泪鼻涕，不甘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你这种骗子，命中也有一劫。”

“我有什么劫。”他来了兴致，撑着下班听她说。

“短命。”她一字一顿吐出两个字。

……

“去去去！”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这乞丐，说得都是些遭天雷的话。”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天这时跟着了魔一般人眼可见得阴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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