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策论 (2-1)

试卷发放完毕，随着一声令下，众人皆端坐如松。

郦道元并未急于查看题目，而是先将砚台注上些许清水。

右手取过墨条，以恰当的角度置入砚中，左手轻挽衣袖，不紧不慢地研磨。

须臾，一泓浓淡相宜的墨汁便呈现眼前。

他这才抬眼审视卷上的题目，与会试不同，殿试仅考策论，且仅有一题，但单是题目就长达三百余字，贡士们需据此撰写一篇两千字以上的策论。

两千字实非难事，总有考生妄图以长篇累牍取胜。

郦道元记得，曾有某一届殿试，有人从清晨至日暮，笔耕不辍，最终写了一万余字，纸张都供不应求。

至于最终名次，倒是未有记载。

不过，可想而知，若是如此……

考试开始，皇帝稍作浏览，便前往早朝，待下朝后再来此处。

毕竟，与国家大事相较，他们的殿试似乎无足轻重。尤其他们需考一整天，总不能让皇帝在此久坐观之吧？

三百二十名贡士齐聚一堂，场面蔚为壮观，他们考试所用之桌与现代相似，中间仅留一条通道，可让人尽收眼底。

四周有御林军严密把守，在此情形下，绝无作弊之可能，稍有异动便会被人察觉。

郦道元凝视着题目，其内容犹如一记重锤，重重地敲击着他的心房：“朕恭承祖业，迄今数载。然田野之荒芜，如疫病之蔓延，尚不能皆足供给，风俗亦未至刑罚废弛之境。……此究竟何故？莫非真有他途乎？”

看到此题目，郦道元心中若有所思，这题目的含义是，我承继祖宗治国之传统已然数年，国家尚未能完全强盛，缘何国家难以达成大治？是否还有其他治国良策？

烦闷，此类题目并不稀奇，他们这些人随意便可道出诸多治国之策，然而要写出水平，不夸夸其谈实属不易，若无新意或真材实料又怎能崭露头角？试题范围如此宽泛，如何才能有所侧重？他曾阅览过以往的殿试题目，那些题目皆仅言及某一方面或对某一事发表见解。

政治、文化、经济等诸方面皆可书写，可这些他知晓的，朝中大臣和皇帝定然也知晓，他岂能胜过他们？绝无可能！若无新意又如何可行？仅凭文采取胜？实难。

郦道元沉思片刻，便开始动笔。

他深知，此乃关乎民生社稷之大事，需谨慎作答。

苦思冥想后，郦道元首先阐述历朝历代为何皆是开国时政治清明，政通人和，而到了数百年甚至数十年便会灭亡，皇朝不断轮回的缘由。

皇帝昏聩，权臣篡位、朋党之争、祸起萧墙、内耗、土地兼并等等皆是朝代灭亡的缘由，但归根结底还是农民的问题。

他首先阐明当下田亩分配不均，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乃是百姓未能富足的缘由之一；又提及刑法虽严，然执行不力以及部分律法过于严苛或宽松致使风俗未能达到理想之态。

一旁的沈慧照亦奋笔疾书，不时侧目观瞧郦道元，见其文思泉涌，不禁心中慨叹。

随着太阳缓缓西沉，众多贡士皆面露疲态，郦道元却依然全神贯注。

他主张应当重新丈量土地，平均贫富，同时改良刑法，使其宽严相济且严格施行。相较而言，如今国力渐盛，百姓生活水平亦不断提升，人心思安。据他所知，北宋共有九位皇帝在位，而今才至第四任宋仁宗赵祯，建国不过一百余年，须知北宋竟维持了二百余载。宋仁宗时期，国家尚算稳定，然土地兼并与冗官冗费之弊，已然凸显。

郦道元沉思须臾，决意从土地兼并与冗官冗费两方面着手。他深知此二大问题恰似蠹虫，正侵蚀着国家之根本。当下笔锋一转，指出土地兼并致使众多农民丧失赖以生存之土地，沦为佃农，贫富差距愈发悬殊；而冗官冗费则使朝廷财政负担沉重，办事效率低下。

在阐述解决之法时，他提议严格限制贵族官僚之土地占有量，重新丈量土地以确保公平分配，并建言精简官员机构，裁汰冗余人员，同时倡导开源节流，发展新兴商业以增加财政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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