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鲸歌

第十五章 弦月鲸歌

时砂之树的根系穿透三十三重天幕，最末梢的根须探入一片银蓝色的海洋。星尘赤足踏浪而行，脚下每朵浪花都绽开成星图，映照出树心中沉睡的剪影——小团子的发梢正在结晶成星屑，玄夜的白发间游动着半透明的时砂鱼群。

"他们正在变成概念。"墨提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的长袍浸透了弦月海水，每道褶皱都流淌着不同时空的月光，"当根系触及弦月海眼，时砂之树就会..."

"就会成为刺穿所有维度的锚。"星尘接话时，指尖掠过海面激起七重涟漪。水波中浮现出十二个跪拜的身影，那些异界来客的残影正在海眼深处重组，"但你们算漏了，弦月海里沉睡着真正的观测者。"

海水突然沸腾，无数水晶鲸鱼跃出水面。它们的骨骼由破碎的星门铸成，眼窝里燃烧着苍白的火焰。鲸歌响起的刹那，时砂之树的根系开始逆向生长，小团子结晶化的速度骤然加快。

"这是弦月鲸歌！"墨提斯惊恐地后退，"它们要重置所有被锚定的时空！"

星尘额间的星纹突然裂开，永恒之种在他胸腔内发出共鸣。海水倒卷成通天水柱，十二道残影在水柱中凝聚成头戴星冠的巨人。巨人手掌纹路里流淌着弦月海水，掌心托着正在晶化的玄夜。

"永恒之种必须回归弦月海眼。"巨人的声音让星辰簌簌坠落，"你们的挣扎不过是鲸歌的变调。"

星尘突然笑了，他伸手扯断脖颈上的星链。链坠落入海水的刹那，整片弦月海突然静止——每滴水珠都映照出小团子在不同时空的微笑，那些笑容正通过时砂之树的根系反向注入玄夜体内。

"母亲教过我，"星尘踏着凝固的浪尖走向巨人，"真正的锚点不在过去或未来。"他指尖点在巨人眉心，海眼深处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

时砂之树爆发出的光芒中，墨提斯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无数个玄夜从树心走出，每个玄夜都牵着小团子不同时期的幻影。他们手执时砂铸就的鱼叉，刺入水晶鲸鱼的眼窝。鲸歌化作凄厉的悲鸣，弦月海开始蒸发成紫色的星雾。

巨人身影在星雾中扭曲："你们竟敢污染纯净的弦月..."

"纯净？"星尘的瞳孔变成竖立的月牙，"看看海眼深处吧。"蒸发的星雾中浮现出骇人的真相——所谓的弦月海眼，竟是初代观测者被剜出的左眼，而右眼正高悬在时砂之树的顶端，注视着重生的玄夜与小团子。

当最后缕星雾消散，时砂之树已蜕变成月白色。小团子从树干中走出，发梢的星屑化作流苏，玄夜的白发间游动着新生的弦月鱼群。他们脚下，星尘正将永恒之种埋入干涸的海床，十二道残影在他身后跪成守护的星座。

"观测者从不干预世事，"重生的玄夜抚摸树干上的年轮，"除非世事本就是观测的一部分。"

星尘抬头望着树顶的观测者之眼，突然露出孩童般的笑容："母亲，你听见了吗？下个纪元的鲸歌要开始了。"

深海处传来悠长的回应，新生的水晶鲸群跃出海面。它们的歌声不再悲怆，而是裹挟着万千时空绽放的星火，在时砂之树的枝叶间编织成流动的星网。

墨提斯伸手接住飘落的星火，火光中映出令她战栗的预言：十二星座守护的永恒之种正在发芽，而根系触及的每个维度，都有一位玄夜与小团子执手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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