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衣喜静少言,但言出必行,他若说护着谁,那便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护那人安然无恙。程敛与他一同长大,师从同一人,顾尘衣性子冷淡,长得文质彬彬,却尤喜练武。儿时程敛抱书而眠,他持剑立于中庭,少年傲气,好不张扬。
“好疼……”那箭正中曾经的伤疤,那处骨头本就没痊愈,如今又裂开,蚀骨的疼痛令程敛几欲昏死过去。
满头大汗,身体在顾尘衣怀里颤抖个不停。
刺杀的人鲁莽,行事张狂,不像什么训练有素的杀手或军队,倒像是临时起意的民间反动。沈戚珩啊沈戚珩,不就穿你件衣服,怎么还惹上杀身之祸了。
顾尘衣武功高强,护着受伤的程敛在刀光剑雨里穿梭,只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顾尘衣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需要分心照顾他。
两人几乎被逼至绝镜,身后是深不见底的石台边缘,一群人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地逼近。
已经疼得意识模糊,程敛软了身子,全由顾尘衣抱着行动。
恍惚间,他察觉自己在坠落,手臂稍加施力抓紧顾尘衣,火光冲天,一阵或白或黄的光线在眼皮外滚动。
“来人!将这群叛军带回去审问!”
好像沈戚珩的声音,只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彻底隐匿,耳畔唯有急峻的风声,顾尘衣的怀抱都显得冷了些。
程敛做了个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梦。
梦里那个人明明就是他,和他长得一样,性子也相同,连着行事风格也如出一辙。但程敛站在那人身边,旁观他的一生,他知道,那又不是他。
程敛看到那人的出生,在一个漫天飞雪的冬日,院子里红梅正盛,他的父亲焦急地站在门外,双手合十不断祈求上天,保佑他平平安安降世。
祈求有了回应,那人出生了,一个通红的丑娃娃,偏偏那夫妻二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在点着香炉的房中,温馨又祥和。
程敛飘在空中,看到那人的三岁诞日宴,整座府邸被烧了个精光,那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在一片火光里号啕大哭。直到一个姓程的官员来到,官员身后跟了个五岁的男孩,他们将奶娃娃带回去,起名——程敛。
后来,他八岁了,初次步入私塾,教书先生出了名严格治学,那人天资聪颖,只是过于活泼好动,常常惹先生发火。
身后总跟着个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小古板,爱穿墨色的衣服,在雪天时,小古板就像他身后的影子,与他形影不离。
他的兄长格外宠他,以至于他愈发娇纵蛮横,他骨子里似乎带了份无人可见的偏执,来自记忆深处的火光。
十六岁,他带了个学生,是谢将军次子,不受宠,与他境遇正好相反。将军次子唯唯诺诺的,他不怎么喜欢,只是偶尔逗弄起来很是有趣,他也乐意护着将军次子。
十八岁,名满京都,一朝春风得意看尽京都花。他跪谢天子,赐了太子少傅。太子性格稍为阴郁,年纪不大,浑身阴森森得可怕。不过,那太子似乎格外依赖他,对他也算言听计从,偶尔会让他想起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古板和受气包。
程敛走马观花,看尽了那人繁华的一生,在即将落幕时,漫天飞雪,和他出生那天分外相似。唯一不同的,红梅成了尸横遍野落下的血。
他天生傲骨,宁折不屈。
高墙之上,他血迹模糊的双眼,看见阴郁的太子,那双偏执的眼睛里,藏着他看不明白的恨意。可是,他是为了江山啊,养父教导,为人臣子,学理识文,当为苍生,江山滔浪中流砥柱。
他何错之有?
他无错!
敬爱的兄长,亲手将锁链扣上他的手脚,束缚他的自由。
一言不发的小古板,红着眼睛穿透他的琵琶骨,好疼,他流泪了,可没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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