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记忆嫁接（2019年春） (2-1)

实验室里，警报器急促的蜂鸣声骤然响起，尖锐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文佳正全神贯注地将最后一滴陈阿婆的脑脊液注入质谱仪，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就在这时，离心管中的菌群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突然暴动起来。

湛蓝色的菌丝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瞬间穿透了看似坚固的聚乙烯材质，在操作台上肆意蔓延，逐渐勾勒出一幅形似沱江支流的图案。文佳下意识地摸出口袋里的饕餮纹顶针，却惊恐地发现那些青铜锈迹正在迅速融化，化作带着刺鼻铁腥味的雨滴，一滴滴落下。

“这不是污染！”文佳对着闻声冲进来的安保人员大声呼喊，声音里带着焦急与笃定。可安保人员哪能理解这诡异现象背后的含义，只看到眼前混乱危险的场景，便准备采取行动。与此同时，菌丝已经缠上了文佳的防护服，在袖口处缓缓绽放出微型绣球，那精致的模样与周围的混乱格格不入。透过生物安全柜的倒影，文佳仿佛穿越了时空，看见陈素心站在1983年那场汹涌的洪水中，手中的蓝绸带与自己的马尾辫不知为何缠绕成双螺旋结构，如梦如幻。

三天后的听证会，气氛凝重而压抑。投影仪将菌丝生长的影像清晰地投射在幕布上，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当技术人员将波长调到457纳米时，惊悚的画面出现了。在菌落形成的沱江流域图中，两个透明的人影若隐若现，正在不断重复着溺水与救援的动作。学术委员会的老教授们原本还带着审视的目光，此刻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们认出那正是三十年前陈素心与文佳母亲的模样。

“记忆通过金属蛋白酶实现了跨代传递。”文佳举起密封袋里的绣球根须，语气坚定地说道。红外光谱检测结果显示，其纤维素结构与β淀粉样蛋白完全同源。她按下遥控器，全息投影中的DNA链突然展开，变成了一张蓝晒图纸，那些靛蓝的纹路竟与陈阿婆临终时的脑电波曲线完美重叠，这一发现无疑在会场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会场瞬间陷入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不可思议的结果震撼得说不出话。突然，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平静，一位女教授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洁白的桌布上迅速晕染，形成了孔雀翎纹，而那图案竟与文佳衬衫上的绣样一模一样。众人这才惊觉，实验室的菌株不知何时已侵入了通风系统，整个会议厅的墙面都泛着幽蓝的光，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笼罩。

深夜，被关在禁闭室的文佳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突然发现墙缝中渗出了红壤。她好奇地用指甲刮取了少许，混着自己的唾液涂抹在观察窗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玻璃瞬间变成了一块生化屏幕，画面中陈素心正在素心绣庄的染缸前认真记录着配方，而1983年的暴雨仿佛冲破了时空的界限，淋湿了2019年的实验记录本。

“你要继续素心的观测实验对吗？”母亲的声音突然从视频通话中传来。文佳抬头，看见母亲背后的阁楼西墙正缓缓渗出蓝色菌丝。母亲解开衣领，露出腰间的胎记，在手机镜头下，那处皮肤竟显现出DNA测序条码，正是文佳论文中提到的转座子编码。

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禁闭室的消防喷头自动启动。文佳惊愕地发现，洒落的水珠竟悬浮在空中，慢慢组合成陈阿婆临终前的唇语。她急忙用手套接住水珠，纳米级菌群立刻在乳胶表面绘制出贵州地图，在某处山坳处，标着鲜红的“记忆嫁接场”。

当文佳撬开通风管道准备逃亡时，怀中的顶针突然变得滚烫。饕餮纹路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化作一幅导航图，指引着她前往黔东南的深山村寨。基因测序仪在背包里自动打印着结果，STR位点显示她与陈素心的线粒体DNA相似度达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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