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世界仿佛万籁俱寂,她闭上眼,眼泪从眼眶里不断涌出,顺着脸颊滴落下去。
在学校,陈天酬是徐惠安最可靠的安全感,只要能见到陈天酬,心中就有一种稳稳的幸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有这种心安的感觉。
她很胆小,一个人在家,夜里睡觉从来都不敢关灯,这段时间,睡不着的时候,就给陈天酬写信,写好的信,用信封装好,却不敢邮寄出去,她知道上次送给陈天酬的明信片,差点给陈天酬带来一顿皮肉之苦。
陈天酬将手臂从徐惠安的肩头环绕过来,他第一次抱着女孩子,却像平时在家搂着弟弟们那样,看得出内心的敷衍、敷衍得漫不经心。
略显尴尬的是郑耀东,想走开又不能走,又不知道是不是碍事,他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雨水把沙滩上的鹅卵石,冲刷得干干净净,他们面朝江面坐下来,徐惠安紧紧依靠着陈天酬,一开始,陈天酬觉得很紧张,可面对可怜兮兮的徐惠安,又没法躲避。
徐惠安说:“记忆里,爸爸曾经是军人,家里还有爸爸穿军装的照片,爸爸从部队退伍回来,安排到县粮食局工作,在县粮食局军粮供应站当站长,军粮供应站负责当地驻军的粮油食品供应、储备和保管。我七岁那年,那天我爸爸和一个叫肖广华的叔叔值守夜班,其实爸爸是站长,是可以不值夜班的,但他对工作有着非常强烈的责任感,他是退役军人,他清楚自己岗位的重要性。他们在粮库巡视的时候,发现有三名盗贼已经把一个粮仓的门撬开,正在偷盗军粮,爸爸他们冲上去抓盗贼。”
“盗贼有三个,就应该喊人来帮忙啊。”郑耀东急切地打断说。
“当时情况很紧急,他们冲上去,很快就抓住了其中两个,还有一个据说是惯犯,他想跑,被爸爸追上,就和爸爸厮打在一起,很快还是被制服,那个人躺在地上装死,爸爸弯腰下去抓他的时候,他突然从身上掏出一把尖刀,向爸爸胸口、腹部乱刺,爸爸猝不及防,身上被刺了九刀,满身是血,还是死死把那个贼压在身体下,等到其他人赶过来,爸爸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牺牲了。”
陈天酬和郑耀东听得惊心动魄,徐惠安已经哭得像一个泪人。
郑耀东说:“你爸爸真的好勇敢,不愧是优秀的退伍军人,是个大英雄。”
“爸爸因工牺牲,县委县政府、当地驻军部队、武装部、民政局、公安局、粮食局领导都很重视,爸爸被评定为烈士,给妈妈解决了一份工作,同时在善后处理文件中明确规定,我在十八岁成年后,由县粮食局负责,送我到地区粮油技工学校上学,毕业后回县粮食局安排正式工作。”
“那你什么时候去技工校上学呢?好好珍惜,永远记住爸爸。”陈天酬说。
“我已经放弃去技工学校读书了。”徐惠安泪汪汪的眼睛,望着不远处向东流逝的长江水,平静地说。
“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放弃去技工校读书?放弃读书,就是放弃了县粮食局安排正式工作啊。”陈天酬不解地问。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已经将声明交到川江县粮食局了。”
“你这个决定太草率了,你知道现在有一份正式的工作,有多不容易吗?”陈天酬想起工程队那些作威作福的正式工,想起邵局长那个公子邵波对他鄙夷的眼神。
“我不想让我妈失望,更不想对妹妹有任何伤害,他们对我,比什么都重要,我自愿放弃了。”
“真搞不懂你。”陈天酬说。
南方的冬天,没有阳光的江边上,北风吹过,依然很冷,长江到了枯水的季节,江面没有了以往汹涌奔流的气势,缓缓的向东流,两岸上田野的油菜、豌豆苗碧绿碧绿,生机勃勃,春天要来了。
“我妈妈其实是我的后妈,但她对我非常好。我长大了,我十八岁了,我应该做一个懂事的、孝顺的女儿。”
“你亲妈呢?”郑耀东问。
“我亲妈,我都不记得她的样子了。在我两岁的时候,她因为一场重病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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