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04 锱铢必较

昼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他不是第一次直面李妄的狡诈卑鄙，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一样，他看似还有选择的余地，那余地却只是李妄允许的，实际已经被牢牢困住，像蛛网上被缠住的蝶挣脱不得，从始至终都没有逃避的机会。

猎手不会对自己的猎物手下留情。

他上前抱住李妄的腰，尾巴缠上李妄垂在身侧的手，圈住手腕，金色的眼瞳清明：“你明明知道，知道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要选我最不愿意也最抵触的一条路，只是为了困住我？”

他们争强的性格使然，两个人在相处的过程中，倘若发生争执，必然要有一方展现出些许弱势，才能和平地长久共存。

如果李妄不愿意，那么他可以让步一点点，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完全地牺牲和失去自我。

李妄没有动，任由昼展露出那或真或假的委屈或者说是质问，他仍是那样带着少许温柔的神色没有变，声音低沉：“我到底想要什么你很清楚，但是你把我想要的，排在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后面，我很不喜欢……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就只能用这样偏激的办法，强迫你选你最不喜欢的那条路。

如果你不能改，我也不会改。”

从没有人能在看透他的阴谋以后将所有剖开在他面前问他为什么，那很没有必要，也是自取其辱。

只有昼不一样。

自己的猫，总归是要偏袒纵容着的。

昼的尾巴微微收紧，此时正切身体会着李妄的阴险，哪怕是在这个时候，每句话都给他挖了一个坑，等着他跳下去。

如果他按照李妄说的去改，就是要以李妄的意愿为最先，好好听他的话；如果他不改，那李妄就更有理由继续对他施压，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无论怎么选，结局都是李妄想要的，像某种性格非常恶劣的动物，喜欢和猎物玩谷欠擒故纵的把戏，实则只要他想，猎物永远不可能逃脱掌控。

李妄反手握住他柔软的尾巴末端，拇指缓缓地上下抚摸着，并不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想好了吗？”

尾巴上的触感难以忽略，仿若致命之处被人挟制，在手心任意把玩的边缘垂落感紧随而上，昼忍着喉咙深处难耐的𧍒吸，道：“明天再回去吧。”

这可以是答应了，也可以是没有答应，李妄猜的到他所有隐秘的小心思，但至少这句话让李妄感到满意，尤其是“回去”这个词，好像一只猫尾巴轻轻在他心底的界限上扫过，把顽皮的猫刚刚不小心踩在界限外面的爪印一点一点抹掉复原，安抚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无论在外面游荡多久，走了多远，昼永远有一个可回的容身之处——他的地盘，他的身边。

李妄语调听上去很是随意柔和：“嗯…那就听你的吧，明天再回去。”之前的逼迫感被重新收敛得干干净净。

某人心满意足了，空气也不再凝滞。

昼对于外界暗地里对李妄“监狱流氓”的称呼更加深以为然。

没了不愉快的争锋相对，窗外夜色如墨，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倾泄在室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风气息，与房间里暧魅的光影勾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昼本以为今晚的一切都该随着他们对话的结束而结束，却没想到李妄更多的手段和花样还在后面等着他。

……

李妄的吻落在他耳侧，“松开，别把自己咬疼了。”

大手捏住他的下巴，拇指按上他的唇，强｜迫他张｜口，放出已经被齩出几道牙印的可怜嘴唇，李妄指尖触碰那鲜红的牙印，带着些许怜惜的意味。

昼身体微微颤｜抖，李妄的手又在他脖颈附近缓缓摩挲，怀念曾经留在那里的东西，最后却也只是不轻不重地揉了揉，没再动作。

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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