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归途

最终他们启程飞往位于中太平洋的贝克岛。

海岛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既在赤道上，又在一百八十度经线上，站在岛的正中央，按照地理学划分国际日期的角度来看，往左一步是今天，往右一步是昨天。

黑夜与白昼没有明显的界限。

李妄在几年前以私人名义买下了这座小岛，岛上建了一座庄园，后花园里种满了康乃馨。

昼跟在李妄身后，慢慢走近，最后停在一座无字墓碑前。

昼蹲下身，轻触墓碑前摆放的新鲜的白色马蹄莲，问道:“这是谁的墓？”

“你母亲的，准确来说不是墓，勉强算是衣冠冢，留作纪念。”里面是空的，母豹残余的尸体留在热带雨林里早就没有了，或被鸟兽分食，或融入土地。

昼把怀里的银莲花放上去，靠近时鼻端传来淡淡的花香，他回身认真地注视着李妄。

“的确是很特别的生日礼物。你和我说是你杀了她，但我从未见过她，有意识起就在实验室里，对＇母亲＇我没有概念。更何况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所以……没关系的，你不用这么费心，不要因此而愧疚。”

李妄心底难得生出些许感慨:“我为她立冢更多不是因为愧疚，是感谢，是她把你带到这个世上。”

让他有幸能付出真心。

冢是昼到国际监狱任职后不久立的，那时他便隐隐约约觉得，他和这只不易驯服的黑色小猫，大概要一直纠缠下去了。

后来109研究所初期实验成果斐然，艾莲暗地里邀请了不少国际治安组织和私人富豪欣赏实验成果，他第一眼就认出那抹熟悉的身影，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将昼带到身边。

想起过往，李妄玩笑一句:“那时你刚到我身边，不愿意靠近我就算了，我可以和你保持距离，但你后来为什么总喜欢往外跑？几个月都不回来看看。”

昼起身，拉起李妄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生命的脉搏正平稳跳动，“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没有来处，没有归途，人类太复杂，我不敢把归途放在你身上，于是选择流浪和放逐自己，只当你是一个过客。”

蓦然回首，才发现命运的齿轮早在多年前便开始运转，直到他们之间密不可分。

李妄有些怜惜地吻他，贴着唇轻喃:“你是能信我的。我为你起名昼，意为＇无尽夜里最期盼的希望＇。你是她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我可以给你归途，你把自己给我。此后，我免你流浪与彷徨。你的余生，都将有' 李妄'的参与。”

掌下的心跳似乎变快了，黑色豹尾不知不觉缠上腰部，算是变相认同。

李妄一笑，把黑伞暂立在墓碑旁，从衣服里拿出两个丝绒盒，“不过你猜错了，这才是我要给你的生日礼物。”

盒子里静静躺着两枚戒指——一枚是蝎子咬尾，一枚是黑猫咬尾，猫的眼部是金色。

两枚分别闭合成银色圆环和黑金色圆环。

夕阳下飞鸟掠过嶙峋海岸，两道身影交换戒指，给对方戴在无名指上，十指交扣、拥吻，余晖将影子拉长至远方。

当使者与驱使者彼此绝对信任，驱使物可共用。

李妄放在墓碑旁呈黑伞形态的驱使物“恶魔荫蔽”收起，化作审判权杖落在昼的手中，金色竖瞳耀眼夺目宛若判定罪与罚的恶魔使者。

3月21日，赤道以内，夕阳未落，弯月已升，全球昼夜平分。

两人所立之处分隔日月，光暗交替。

万千孤寂岛屿黄昏落日，唯生灵因缘邂逅，从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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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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