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宫侍膳那一年,正是云正十九年。那一年,我正年少,虚龄十五。我同长我一岁的霍盈之姐姐同时入宫。我司膳,她司乐,更名樱之,随了那一朝草木辈的规矩。人们称我们为,芷公公,樱公公。”
大庆十年的隆冬时节,我们在炭盆边烤着火,一边烤火一边听着曾外祖母娓娓道来,说着她青年时代的故事。
曾外祖母姓邓,名嘉芷。我和哥哥阿垚的名字就是她取的。我们俩是一对双胞胎兄妹,自打生下来,便让家中开明的父亲依着国朝的开放风气一同从了母亲的姓。在我们下面还又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刚好都从了父姓。我们新野邓氏,从事公公这一行业,已有四代。从事这个行业的,多是家中的女性成员。国朝的风气与价值取向与前朝迥异。担任公公一职(实为女官之职),不失为一项女性的事业,也是一项光耀门楣的事情。从节策帝一朝以来,我们的玄外祖母邓清歌,给我们邓氏一族的女性,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至此绵延四代。我们家族的女性都沿袭了传统,必有一位出类拔萃的,于做饭菜上颇有心得,技艺高超可以担任御膳一职的一位女性入宫侍奉。我们的先祖,玄外祖母邓清歌,便是一位能弹的一手好琴,又做得一手好菜的女子,因此颇得节策帝的青眼,得以委以重任。太婆婆邓嘉芷,便是她的长女,今年九十五岁高龄了。
“那时我们正是青涩的时节,当时宫中正好出缺司膳司乐二职,我们便前去参加公公考试,万幸的是,我们考中了。”回忆让她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流动着美丽的光彩。“那时,正逢云正先女帝改革公公制度,离休致仕之龄统一为四十有五,女公公们可以任上婚嫁,生子,可以休产假。中间的工作,就由临时的公公们替代。离休时,离休工资由我们的在任时长为准,在任越久,工资越高。我们入宫时,正是好时候。”
“那时,我们的月例五两银子,是由槿公公崔槿韵按月发给我们的。她是博陵崔氏的女儿。那时,绝大多数公公来自世家。她做事公允,为人正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在众多的女公公中,唯有掌管宫中脂粉与皇家高定脂粉铺子芙蓉染的蘅公公沈馨蘅的故事较为跌宕起伏。她出身吴兴沈氏,是先亲王,云正先帝皇夫沈恪的族妹。她家是旁支,不算太显赫,但足以不能让人等闲视之。”
“馨蘅前辈早年受过情伤。那时,她曾经订婚后来的西阁公公王桾。”
“王桾其人,出身太原王氏,是个显赫之家。在前周朝作为五姓之家,煊赫一时。但是到了本朝,却在逐渐落寞。不过声威犹在。沈家姑娘馨蘅十七岁那年,遇到了二十三岁的王桾。据她的好友,后来任女史的颜筠汐——前朝节策帝奉墨公公颜浄馥的女儿所说,当时他们是由于两家议亲才走到一块儿的。馨蘅前辈名字里带有香草之名,而她本人也喜欢这些香草之类的东西。当初要不是经历王桾一事,她可能真会竞聘尚香公公一职。她遇见王桾,是在两家联合举行的造香赛会上。”
“那天,馨蘅穿着一条秋香色襦裙,一件同色系的外衫,在一片蕙草芸草龙脑等香料中,在筠汐的辅助下开始用料调香。调到一半,人报太原王家公子到。王桾就在此时出场。王桾这个人,人品虽然不咋样,也不见得是个聪明人,却生就一副极为俊美的相貌。行为举止,尽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他待人温和有礼,即便是对待身边的侍女仆从也和颜悦色却又不失身份。因着两家议亲,馨蘅未免多看他几眼。索幸这位公子没让她失望。他的一举一动,无不体现出他的完美与令人满意的地方。”
“太原王氏最重家教,教出来的公子自然是不差的。我想,正是因为这个所谓的’不差’,让馨蘅对王桾另眼相看。顺便说一句,王桾对于女性的着装,也具有极高的鉴赏力和推销能力。他的一些关于女性的装扮的意见,为馨蘅日后从事掌管胭脂铺子的研发新品和销售也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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